第723章 血与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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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银月守卫的反应就知道,巴德此前虽然在山民中宣扬过他的‘异端邪说’,可实际上并没有透露‘余烬教团’本身的信息。

就好比只是广撒网、发福利,还没有到拉人进群的那一步。

作为一个纯路人来点评,向来比自吹自擂更容易让人信服。

以至于一众在看到铁卫的表现时,都没有让他们往另一个教派的方向思考——这也有余烬教团在大陆的诸多宗教团体中,本就是一个异类的原故,不如说只是批了一层皮借用了组织架构而已。

路梦特地让铁卫出面,就是为了验证这一点。

战士掌上的火焰很快就熄灭,地底空洞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笼罩在光辉灯笼的点点光芒中,只不过如果说原本众人还可以适应,但这一次在骤然的对比之下,不由得让人觉得有些黯淡了。

紧接着,又由鲁代从驮兽身上取下了一些小型电机与机械,为山民们逐一演示——其实这位机械师学徒也非常好奇,她知道洼地泻湖过去是一个产油平台,可惜储备早已枯竭了,不知道红之王的队伍从哪搞来这么多的燃油。

如果都是从黑色沙漠进口的,那成本可以说相当高昂了。

算得上不计代价。

领队看到玻所言非虚,当下松了一口气,其他山民热烈则讨论起来,说是‘山民’可他们并不闭塞。

作为哀矿的后裔,他们或多或是也听说与见过,那些巨大的挖机炼炉——如果可以重新启动,山民们至少可以自己冶炼金属、尝试打造兵甲武器,而不是使用从数十年前就储备到现在的老旧货。

身处矿业之都的废墟,已经开采出来的优质原矿都不知道有多少,结果却不能冶炼金属。

确实是守着金山饿死了。

如银月守卫们的月刃刀还好说,它们都曾是一流的上品货,可像是弓弩这类拥有精密机件的远程武器,腐蚀朽坏了一点就很难再利用了。

只能重新打造。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在狩猎食人族时,还必须要亲自上阵、贴身厮杀——这样每个人的武艺倒是都练得不俗,世上少有其他的族群是从小在这般惨烈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恐怕也只有过去全民尚武的沙克部落等可以比一比。

现在,就连许多原先看守俘虏一向严肃的银月守卫,都不由得加入了讨论,足以说明其潜在影响巨大。

“火与油……”然而,唯独只有听取汇报、像是银月守卫的领袖的那个男人面色有些凝重。他看向了一边躺在地上的妄人俘虏,仍旧记得对方信誓旦旦的“预言”。

这第一条还好说,的确是解了他们目前的难题:哀矿镇原本也有一些燃油储备,可经过血色叛乱、联军镇压掠夺、加上几代人的纯粹消耗,已经所剩无几了,用于维系‘血池’都有些勉强,坚持不了多久。

布道者已经向他们这些高层下令,想办法寻找多余的能源,可这几乎无从下手。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只能从哀矿镇突围,前往他处——可要想突破联军当初的封锁设计、突破高墙盾卫何其之难?

就算成功,整个生活在地底矿道还有几万人的山民部族,最后能不能百不存一都不知道。

恐怕就只剩下个小村的规模。

所以,在听闻有外人带着一整支驮兽商队的燃油前来交易时,他才又喜又惊,破例接触。

但“油与火”这一条实现了,剩下的两道预言可就不一定是好事……它们发生的前提,对山民部族来说,绝对算得上灾难。

也正是因为听到了第二条,祭司们才下令将巴德给抓起来,否则就当是听听白日幻想就过去了。

现在……

“带他们过去,糜罗。”这时,空洞中一道沧桑沙哑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老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是一个妇人,原来她并不是俘虏,“这一切,都在布道者的预料之内。”

老妇人身穿着暗红色的长袍,之前无论是俘虏喧闹还是路梦等人到来,她都没有反应,可是这回她一站起身,包括银月守卫在内,所有的山民都向她深深行礼:

“血月祭司。”

地上的沙克俘虏看着老人的样子,眼里的惊恐更加明显,扭动着想要挣扎;另一边的兵蜂同样被束缚着,可身形明显更加灵活,已经悄悄挡在了沙克俘虏的前面,嘴巴开合。

发出的却是“啊,啊”一般空洞漏风的声音。

兵蜂的舌头已经被割掉了。

沙克俘虏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好似被安抚一般平静了下来。

听到血月祭司的话,巴德还被堵着嘴,脸上则露出了戏谑的讥讽之色,被银月守卫瞥见,随手又给了他屁股一顿揍。

老妇人对身边的一切浑然不觉,只是看向银月守卫的领袖,双手倒扣手背贴紧在胸前行礼道:“布道者想要食物,我们就有了食物;他想要平和,我们就有了平和……现在他想要火,就有人送来了燃油。”

“这一切不正是维彻的旨意吗?”

“祭司说得是。”被称作靡罗的银月守卫赶忙道。

其余的山民也恍然大悟。

还得是血月祭司,一语就堪破了他们的困惑。

何况,既然祭司都这么说了,再反驳岂不是不给她老人家……甚至是整个教派面子?

鲁代被老太婆瞥了一眼,盯得有些发慌,连忙收起了东西躲到路梦的身后,戳戳他的后腰,低声道:“你们这些信徒都这样吗?”

“不总是。”路梦背着手,弹开她的手指,“人总是倾向于用已经抱有的世界观解释一切,有时候这也是一种明智与保护。”

同样,还可以被利用。

这一处矿道空洞,分岔成多条通路:左侧的巷道堆满了碎石,只余下一人宽的缝隙;中间的通道地面平整,墙上还留着工具架;右侧则通向一个陡峭的斜坡,绞盘和滑轮固定在顶部……潮湿的空气里飘荡着铁锈、霉菌以及血腥的气味。

过去矿工们留下的工具散落各处:断裂的铁镐、生锈的铲子、破损的矿灯。

它不出意外是类似山民居所隔离阀一样的存在,无论是抓回来的俘虏还是从外面返回的猎人与守卫,先到达的就是这里。

如果没有指引,根本不知道通往何方。

很有可能面前就是死路,而后方又将其堵死,就只能葬身地底。

因为有了这层缓冲,所以外面发生什么都无所谓。

靡罗是这支银月守卫的头目,但真正的话事人无疑是这位血月祭司了。

血月祭司只靠一番话就打消了众位信徒心中的疑虑,将他们的思绪重新拉回了维彻的正轨,这时心中不免也有些得意。

老妇人耀武扬威一般用她已经有些昏花的眼睛扫过这些外来客,不过令她皱眉的是,这些外人的神色始终相当平淡,好似并不觉得他们维彻有什么了不起的。

‘都是些不敬真理的小子……这样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

血月祭司暗想,同时在心里告罪。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自然界真正的伟大造物与循环……

“把人都带上。”血月祭司一招手,银月守卫开始行动,不是对路梦他们,而是把剩下的俘虏给押了起来,同时还有山民抱起了空洞角落里的那些瓦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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