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明珠蒙尘(2 / 2)
就见盟约上,是左良玉和南京城的一公,两侯,两伯缔结盟约,表示要彼此信任,共同对付暴君,如有违背,人神共弃,不得好死!
堵胤锡看完之后,表情凝重地说道:“殿下请看此人所签字迹,刚劲有力,却又谨慎细微,该是平日发号施令,但是又小心翼翼之性格所致。另外微臣听其谈吐,亦能感觉出此人却有诚意,该是为其主子迫切想达成此事……”
堵胤锡听了,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人显然明白其中的关键,便对左良玉诚恳地说道:“那殿下要和我们合作,尽快击败暴君,杀了他,要什么好处?”
那人一听,立刻回答道:“这个都是想好了的,殿下请听……”
堵胤锡听了,当即躬身侯命道:“不敢,还请殿下说来听听。”
左良玉听了,点点头道:“先生言之有理,还有么?”
黄澍听了,还不忘记叮嘱他道:“殿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皆是原计划为好,否则临时变卦,大顺国那边也不好交代!”
堵胤锡听了,似乎有点激动,当即大礼参拜道:“谢殿下如此看重微臣,微臣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估计又过去了两刻钟左右,身为监斩官的堵胤锡便回来复命了。
左良玉之所以开价那么高,本身也没想着真能得到这么多,这不,就听他马上说道:“五百万两白银,五十万石粮食,不能再低了!”
边上的左梦庚显然也很急,这该是关系到他能不能也当皇帝的大事,就立刻追问堵胤锡道:“那先生是怎么看的?”
左良玉听了,点点头,摇头说道:“有点可惜啊,这种人如果能收为己用的话,就是非常可靠的手下。要不是因为出了事情需要试堵胤锡,孤还有点舍不得杀的!”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李自成是想要当皇帝的人,自古以来就没一个志在天下的枭雄是靠挖别人坟墓称霸天下的。就算是曹操,也是偷偷摸摸地干。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左梦庚便先回来了,只是一见到他爹,便开口说道:“那何腾蛟真是愚忠,看着他的夫人小孩都死在他面前,在他面前哭嚎求他,但他就是不松口!”
左梦庚听了,不由得点头,心中想着:对啊,如果对方随便说一些人名,他们又不可能去南京城核实,也不好核实啊?
堵胤锡听了,却是没有犹豫,当即就回答道:“其一,对方只要说出身份,便核实这些人和当今皇帝的冲突到底是否到弑君的地步;其二,可以让他们各自派人前来歃血为盟,如此便为真。还有一个好处,便是以后殿下说不定还能用到他们!”
这么想着,他便点点头。
堵胤锡听了,却是摇头说道:“微臣虽有才华,可未遇明主,则明珠蒙尘,如有一天,微臣侥幸史书留名,那定然也是拜殿下所赐!”
那人听了,想着那暴君在南京城的所作所为,便有些急,连忙说道:“一天,一天时间?”
堵胤锡听了,顿时一愣,便回复道:“殿下,人无完人,或爱名,或好色,又或其他,总有其薄弱之处。寻其薄弱而攻之,则其必为殿下所用也!”
左良玉听到这话,便冷喝一声道:“来啊,把他连同他家四十余口绑缚菜市场候斩!”
堵胤锡听了,脸色严肃地说道:“此人严守底线,就是不肯透露他的主子到底是哪些人。微臣从他语气上判断,该是他的主子交代过,也怕我们最后会以此威胁他们。如果微臣没料错的话,他们其实只是想当今皇帝死,但是不想大明朝被换掉。”
堵胤锡听了,点点头说道:“微臣都听到了。”
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便问他儿子道:“那堵胤锡如何?”
堵胤锡听了,有点震惊,并没有马上回答,想了一会之后,他才看着左良玉问道:“殿下,南京这方面,会不会有诈?”
黄澍的贪财,只要熟悉他的人,都是心中有数。行为做事,自然会有偏颇了。
“非也!”堵胤锡听了,却是摇摇头说道,“殿下,军国大事,尔虞我诈,无所不用其极。或许就是当今皇帝有沉船之劫,因此想出这么一个法子,试图先对付殿下这一路人马,而后再对付李贼大军!”
<div class="contentadv"> 不等左良玉说话,他就又补充说道:“殿下试想一下,当今皇帝只是领五万人马南下,却要对付百万之军,如何能胜之?微臣以为,各个击破是为上策。因此,当今皇帝派人前来游说殿下,使殿下上当,而后歼灭之。如此对当今皇帝来说,是否压力就大减了?”
在听到确认的答复之后,左良玉便决定了,看向他儿子道:“好,那孤在南昌集结人马,你和先生后日一早领兵先往徽州府去,看能否取到五十万两的定金,再决定下一步。”
左良玉听到他的问话,看了他一眼,不过并没有说话,只是转回头看向堵胤锡,等他回答。
左良玉见了,转头对他儿子说道:“你跟着去,看着堵胤锡,看他是否有什么异常?”
他们不知道,堵胤锡一个人在后殿听着时,脸色却很冷,浑然没有所有这些都按照他的计谋进行的那种得意。
等到了下午时分,左良玉传了他们两人过去,没有外人在场,把他刚签得盟约拿给堵胤锡看道:“先生能从这份盟约中看出什么?”
银票其实在宋朝就有了,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是银票,而是类似支票,并且因为信用问题,小范围有过流通。官府也印过,但都只是试行一小段时间就关门大吉。
左良玉听了,却是摇摇头道:“再看看,让堵胤锡也谋划谋划!”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补充说道:“当然,也可以由殿下去分辨。”
虽然说,南京那些人,很可能是勋贵,但是这不妨碍他们歧视其他没有爵位的武将。
“微臣遵旨!”堵胤锡似乎脾气很好,并没有任何意见,站起来便回答道。
左良玉重新转头看向堵胤锡道:“今日已是不早,先生早点歇息,明天就要忙了!”
于是,他手下的亲卫便把这人引下去休息,等消息了。
一听这话,不出左良玉所料,就见这人有些急了,摇头说道:“这太晚了,如若还要一年半载时间的,那暴君早在南京城大开杀戒了,抄出的钱粮当能练出更多精兵,到时候可就不只是五万人马而已了。”
因为有传言说,左良玉是靠进了侯恂的营账后才被侯恂举荐,然后一路飞黄腾达的。
这个动作很细微,却被一直盯着他的左良玉看到了。以家人要挟,便是他对付何腾蛟的一招,老婆孩子的可都在他手中!
可谁知,何腾蛟也就是身体一僵而已,随后又站直了,冷声说道:“本官是大明的官,死也是大明的鬼,休想让本官为你这叛将效力!”
不过他也不会就这么简单地答应了,只听他从容不迫地问道:“孤和你们合作,有什么其他好处?”
左梦庚正要说什么时,却听左良玉说道:“把何腾蛟带上来!”
不一会之后,何腾蛟又被带了上来,依旧背对左良玉,一副不合作的态势。
很显然,这人奉命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全盘计划,就想着要坑死崇祯皇帝。
左良玉不动声色,等堵胤锡汇报完了之后,他才微笑着说道:“孤这里有一桩难事,还请堵卿帮孤合计合计,看如何做最好?”
大殿内,等这人一走,左梦庚便连忙问他爹道:“父皇,一百万两白银,十万石粮食也不少了!”
左良玉一听,一脑门的问号,他不识字,虽然到了后来,不识字实在不方便,硬是学了一点,但是也是有限。还要让他去学史,这不是为难他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何腾蛟便厉声打断了他道:“休得多费口舌,你就是再问十遍,百遍,本官也就这一句话。”
左良玉听了,目光阴冷,当即喝道:“孤再问你一遍,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
左良玉听了,暗暗佩服,他并没有说出全部的消息,但是堵胤锡却能把这事说得七七八八,其才能确实是厉害的。
左良玉听到这里,便关心地追问道:“那就是说,他所说都是真的了?”
堵胤锡犹豫片刻,最终躬身领命,出了大殿而去。
左良玉一开始其实就是想问这个问题的,只是没想到,堵胤锡比他想得更多,以至于多了不少事情出来。此时他很是关心这个问题,就想听听,堵胤锡又是怎么想的?
前殿这边,左良玉和那南京来人一直在说话,有的时候,声音还会忽然大起来,显然是争辩到了激烈时候。
堵胤锡听了也不谦虚,只是坐在那里侃侃而谈道:“也未必是有诈,那人所说其实也不无道理,至于个中虚实,最好是由微臣和他当面接触以辩真伪!”
然后他又补充道:“孤可是要和那昏君死战的,得损失多少兵马都不知道,这点钱粮不多吧?”
第二天,堵胤锡便开始处理左梦庚移交给他的一些后勤事务。
“殿下这是何意?弄死暴君,朝廷便能还殿下清白,不再是叛军,还不好么?”
只听左良玉带着恭敬问道:“以先生之见,那这南京来人其实是有诈?”
不一会之后,堵胤锡便到了,向左良玉见礼,一副君臣模样。
在他说得过程中,左良玉也是认真听着,不时插嘴问几句。
左良玉一听,便明白其中关键。
左良玉听到他这话,却是摇摇头说道:“孤马上要办大事,没耐心和他耗了,且去监斩吧,马上就要到时辰了!”
按照黄澍所说,还能再少死点人,更为可靠,那堵胤锡难道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心中这么想着,左梦庚便耐心地等着堵胤锡回来说道说道。
就连边上的左梦庚听了,也是睁大了眼睛:对哦,说不定真是这样呢!
左梦庚一直陪着堵胤锡,身边的亲卫也都是左梦庚指定,他看着堵胤锡处理事务,在他看来非常繁杂头疼的事情,到了堵胤锡的手中,竟然三两下就能安排妥当,看得让他很是惊讶,感觉他和堵胤锡之间的差距好大。
大殿内重新安静下来之后,左梦庚转头看向他爹,想要说什么。
左良玉肯定有听说一些故事的,楚霸王的威名,刘邦汉高祖等等,但是要说如数家珍的话,肯定是傻眼的。
本来的话,他已经传旨,让各军去准备了,但是此时说出口,却是不慌不忙地说道:“大概一年半载吧,你也说了,那昏君手下都是精兵,孤也总要准备准备不是?”
左梦庚已经知道他爹说得投名状是什么,便不再犹豫,当即领命而去。
左良玉听了,当即呵呵笑道:“孤弄死了他,他儿子不会报仇,如何还能回去?再说了,如今孤是鲁王,总好过回去当个啥也不是的打手,就只知道让孤为朝廷卖命,却不给孤钱粮!”
此时,面对堵胤锡的提问,他倒也谦虚,当即如实回答道:“知之不详!”
堵胤锡得到确认之后,微笑着说道:“这很简单,只需殿下给李自成传信,就说殿下这边有更稳妥之策,不用担负挖人祖坟的非议便能对付当今皇帝,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相信那李自成是会等殿下这边给结果的。”
左良玉听到他的话,却是提醒道:“你们有几家?该是南京城的勋贵都怕他吧,几家分分,一家也没多少钱粮吧?”
说到这里,他看到左良玉似乎微皱了眉头,便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按照原计划行事,不但稳妥,而且有大顺军承担对战时候的伤亡,也能让我军少些损失,还能多拿钱,何乐不为呢?”
左良玉心中估计,这大概是对方的底价了。于是,他便开口说道:“此事,孤再想想,三日之后再答复!”
也不知道是不是左良玉听到堵胤锡分析说,如果南京这事是真的,就有可能会让他在比李自成劣势的情况下翻盘,学那汉高祖一般,因此,左良玉在争辩中明显更有耐心一些。
这人听到这话,犹豫片刻,最后还是问道:“不知道殿下要打败那暴君,可要多少时间?”
听到这话,何腾蛟的身子顿时僵了一下。
那个黄澍就知道挖皇陵,只知道里面藏着的宝物,哪有像堵胤锡一样,通古博今,议古论今,说得都是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简直就有传说中诸葛孔明的隆中对一样。
等他一走,左良玉的脸色边郑重了起来,对他儿子说道:“盯着点,明白么?”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那人听了,立刻摇头道,“刚被那暴君逼走了将近一千万两,南京城的粮食也全被他控制,这是真拿不出来的。”
甚至堵胤锡都能听出来,左良玉在和那南京来人说话中,无意识地,都是把事情往南京这事是真得上靠。
左良玉听了,想了想,反正如果是他的话,是会同意的。李自成那边,应该也是差不多。
说完之后,不等那人说话,他便冷笑说道:“皇帝的座船肯定是大船,说不定便是一号福船这种。而一号福船抗风浪,不易沉没。你们却能让其在江心沉没,皇帝掉落水中,不做大的手脚根本做不到,甚至那艘船上就有你们的人,孤可有说错?”
也是如此,左梦庚听到堵胤锡的话后,才会勃然大怒。
左良玉一听不由得大为震惊,这个方面是他没有想过的。仔细想想,他也觉得堵胤锡说的不无道理。
这么一来,他看下堵胤锡的目光就有点不一样了:这人是真有本事的;同时他看见他爹的目光也不一样了:这看人的眼光确实要比他厉害!
他说得很快,滔滔不绝:“如此也可以理解,按照那人的说法,公侯伯都有,换了朝代,他们最多也只是公侯伯而已,还不确定是否能当!”
左良玉听得有点无语,他要是能分辨出来,还用如此礼遇你这个堵胤锡么?
他一边说,一边不时对书法上的东西说出个一二三,可不管是左良玉还是左梦庚,都听得一头雾水,就这个字上面,还有这么多道道?
不过,左良玉并没有马上让堵胤锡去后殿听墙角,而是继续问道:“如若对方只是胡编了一些人,那孤如何分辨?”
左良玉听了,略微一愣,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想了一会之后,他便把南京来人所说要谋害暴君的理由给说了一遍,然后才道:“孤以为,这些理由倒也合理,他们已经要皇帝死过一次了,想要弄死皇帝,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左良玉听得很是满意,然后又问道:“如若要她们派人前来,那这一来一回,便很花时间。可李自成那边已经传令过来,要孤配合向南京进军。孤之前就是骗那南京来人,说要和昏君决战,还要个一年半载,他们才会急的。这……如何是好?”
左良玉听到这话,便冷笑一声道:“如何让皇帝出兵?何地埋伏,这事儿多了,你倒是说得轻巧!”
于是,第三天之后,左梦庚便带着堵胤锡领兵离开南昌,直奔徽州那边。
此时的徽州府,其实差不多已经在左良玉的掌控之中,只要他愿意,就能拿下徽州。也因此,双方约定埋订金的地方就在这里。
而左良玉则在南昌集结了人马,水陆两路向应天府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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