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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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se]渐暗,晋阳来的队伍进入边城。

  火把排成长龙,车轮压过路面,留下深深的辙痕。

  途中经过火焚的几座房屋,夯土墙剥离焦黑,屋顶已修葺完整,屋主正忙着装订门窗,清扫留在房屋四周的石块木板。

  遇到林珩的车驾经过,屋主迅速躬身行礼,裹着麻布的奴隶匍匐在地,头边放着木碗,碗中是煮[shu]的粟粒。

  粟粒未完全脱壳,里面还夹杂着石子,[kou]感实在难以恭维。对奴隶而言却是饱腹的美餐。

  在林珩接管边城之前,别说是煮[shu]的粟,他们连粟壳都吃不到一顿,更多依靠野菜和白土充饥。

  马车一路前行,智陵坐在车内,目睹城中变化并未多言。他怀揣智渊书信,一路风驰电掣,只为尽快见到林珩,向他言明国内局势。

  “君上步步紧[bi],大父不得不退居晋阳。丽夫人和公子长[ri]渐猖狂,有狐氏肆无忌惮,竟然同犬戎沆瀣一气,实在令人不齿!”

  车辆行到县府前,林珩已看过信中内容。再听智陵阐述,对肃州情况有了更深的了解。

  “大父之意,家族韬光养晦十载,是时候重归国都。”

  马车在台阶前停下,车门向外推开,两人先后走下车辕,见到出迎的陶荣。

  “陶氏荣,边城主簿,见过郎君。”

  陶氏同智氏结盟,两族子弟数代通婚,血脉势力盘根错节,早就密不可分。

  陶荣出身旁支,对智氏并不陌生。虽未亲眼见过智陵,却早闻智氏郎君英武之名。碍于十年前一场变故,智氏家族退居晋阳,智氏上下变得沉寂,族中郎君也不再为人津津乐道。

  “陶主簿。”

  智陵笑容温和,仪态风雅,丰标不凡。极难想象他手握长剑,一剑贯穿犬戎首领的果决凶狠。

  彼此见礼之后,三人进入府内。

  知晓两人必然有事商谈,陶荣没有继续跟随,主动向林珩请缨安排入城的马车队伍。

  “劳烦陶主簿。”林珩颔首。

  “仆份内之事。”陶荣很是识情知趣,向林珩拱手,旋即转身离开。

  夜[se]已深,漫天星光闪烁,却不敌渐浓的乌云。

  “风凉,恐雨又至,需得尽快。”

  望一眼天空,陶荣转过廊角,下意识加快脚步。

  林珩和智陵穿过回廊,来到正室前。门两侧的婢仆躬身行礼,上前半步推开房门。

  室内摆放香炉,白烟缥缈,轻纱一般袅娜缠绕,缓慢上升。

  数盏儿臂粗的铜灯摆放在墙边,两盏人俑状的立灯放置在桌旁。灯管镂空,烟气循环进入灯座,竟嗅不到丁点呛鼻的气味。

  地面光洁,铺有兽皮。

  房门合拢,仅木窗留下缝隙,隔绝夜风和水汽。

  “兄长,请。”

  两人在桌旁落座,林珩除下斗篷,喉咙间忽起[yang]意,禁不住连声咳嗽。越想控制越是激烈,他单手抵在唇边,另一只手撑住桌面,呼吸渐渐急促,脸颊微微变[se]。

  智陵见状吃了一惊,抢上前扶住他,扬声道:“来人!”

  “无妨,不用唤人。”林珩握住智陵的手腕,在咳嗽的间隙说道,“我身上有药,劳烦兄长为我倒一盏水。”

  话落,咳嗽声又起。

  智陵长眉紧蹙,眉心近乎拧出川字。

  婢仆恰好在这时推门,刚要进入室内,又被林珩亲手挥退。

  见他执意如此,智陵也是无法,扶他靠坐在案旁,执起铜壶倒了一盏水,递到他的面前。

  林珩从腰间扯下锦囊,取出一只玉瓶,倒出两粒枣核大的丸药,送入[kou]中咀嚼,再以温水送服。

  良药入[kou],需要半刻才能起效。

  好在温水舒缓干[yang]的喉咙,咳嗽总算减轻,呼吸也不再急促。

  “兄长不必担忧,旧疾而已,天凉偶有发作。”林珩坐正身体,面[se]恢复,只是声音微哑。

  “公子幼时体弱,也未曾这般。”智陵沉声道。他方才搀扶起林珩,隔着外袍都能摸到骨头。这样的瘦弱非同寻常,不是遭遇重创,就是曾染重病。

  遇智陵追问,林珩垂下目光,看着缺乏血[se]的甲面,道出当年实情。

  “我初到上京时,人地生疏,无可倚仗。天子忌惮诸侯,几次三番派人试探。每次入宫,王子王女皆好戏耍。”

  说到这里,林珩顿了片刻,声音没有起伏,话中的内容却是惊心动魄。

  “氏族私兵不得入王宫,父君不予我内侍,我身边只有婢女跟随,且同我一般年幼,根本拦不住宫廷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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