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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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云收雨歇。

  东方[yu]晓,旭[ri]初升,天边绽放一片蔚蓝。

  凉风刮过城内,掀起雨水蒸腾的薄雾,缥缈朦胧,笼罩盘踞在平原上的肃州城。

  晨光渐亮,雾气趋近淡薄。

  大街小巷鼓噪人声,氏族的车马穿过长街,驰向座落在城北的晋侯宫。

  马奴挥舞缰绳,甩出响亮的鞭花。骏马撒开四蹄,车轮碾过厚重的青石,惊走路旁的行人。

  国人迅速向一侧闪避,回身瞧见车厢上的图腾,到嘴边的抱怨又咽了回去。

  奴隶弯腰低头,遇到马鞭扫来也不敢闪躲,硬生生挨下一记,甚至不敢发出一声痛呼。

  马奴很是得意,又甩了一记鞭花才驾车离去。

  直至车尾消失不见,受伤的奴隶才从地上爬起身,紧了紧破损的麻衣,拍掉手脚脏污,表情始终麻木。

  转瞬又有车辆行来,车上没有氏族图腾,也无任何醒目的标志,显得过于朴素。护卫车驾的私兵极不寻常,他们出身鹿氏,以擅长角力能扛巨盾闻名于世。

  “车上是鹿氏郎君?”

  “不像。”

  在国人的议论声中,又有一辆马车驶来。

  这次他们看得清楚,擦身而过的是象征晋室的玄车,护卫在车旁的有狐氏私兵。

  “公子长。”

  议论声传入车厢,林原推开车窗,瞧见追上来的玄车,不由得皱眉。

  林长望见林原,再观他乘坐的马车,神情为之一变,紧接着冷嘲热讽:“林珩一顿鞭子就打怕了你?没用的废物!”

  林原面沉似水,背上的鞭伤仍隐隐作痛。面对林长的嘲讽,他不做[kou]舌之争,仅是冷笑道:“看来兄长的鞭伤全好了?”

  “你……”

  “弟怯懦,不如兄长胆壮。先行一步,兄长莫怪。”

  见林长面露不善,有狐氏私兵手按佩剑,鹿氏私兵纷纷撑起挂在背后的铜盾,盾上凸起锋利的铜刺,长度足以刺穿马颈。

  “兄长,父君重开朝会,你也不想误时吧?”

  林原靠在车窗前,逐渐变得不耐烦。

  两人时常发生争执,都是点到为止,少见如此剑拔弩张。仅仅一夜,林原的变化翻天覆地,把之前的合作抛之脑后,明摆着同林长割席。

  林长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

  “林原,你是何意?”

  “弟不能与兄长同行。”扫一眼对面的玄车,林原意味深长道,“看在往[ri]的情谊,奉劝兄长一句,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以免再受鞭笞。”

  话落,林原放下车窗,令队伍加速疾行。

  “速走。”

  “诺!”

  马奴挥动缰绳,鹿氏私兵收起方盾。队伍快速穿过街道,同林长拉开距离。

  长街另一端,陶氏和费氏的马车并行而来,碰巧撞见方才一幕。

  “公子长确不聪明。”

  费氏家主[kou]出评价,陶氏家主则不言不语。

  后者身旁放着一只木盒,盒中是连夜写好的奏疏,历数先氏罪状,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拿不下有狐氏也要铲除先氏,拔其爪牙!”

  金乌渐高,晨雾彻底散去。

  肃州城城门大开,氏族悉数抵达晋侯宫,整理衣冠进入大殿,分两班落座,彼此间泾渭分明。

  殿前设有长案,赤金包裹四腿。

  人俑状的宫灯立在案旁,灯盘注满灯油,灯芯[ri]夜不灭。

  时辰未到,晋侯尚未出现,长案后空空如也。

  氏族们或是低声[jiao]谈,或是凝神沉思,亦或是闭目养神,等待编钟敲响的一刻。

  “父亲,你看。”

  陶廉从身后凑近陶裕,手指另一侧的队伍。

  陶裕睁开双眼,就见有狐氏父子正窃窃私语。察觉到陶裕和陶廉的注视,有狐显怒形于[se],目光凶狠。

  “看样子,今[ri]不会太平。”雍氏家主容貌俊朗,三缕长髯飘在胸前,一派仙风道骨。

  “岂止是不太平。”田氏家主方面阔[kou],腰大十围,站立比人高出一截,坐下都类一座小山。他刻意压低声音,八卦道,“昨夜传出消息,公子珩惩丽夫人。在玉堂殿前,丽夫人被压着叩首,听说头都磕破了。”

  雍楹不动声[se]旁移,看向田婴的目光很难以形容。

  田婴兀自不觉,还想继续开[kou]。不巧编钟声响,他心中遗憾,很是意犹未尽。

  在乐声中,身着衮服的晋侯步入大殿。

  他提前服过药,面[se]变得红润,人也[jing]神许多。奈何眼下青黑难消,即便有旒珠遮挡也难免露出痕迹。

  公子长和公子原跟在晋侯身后。

  公子长的衣袍发冠一如往昔,腰佩王赐剑,神情倨傲。公子原低调许多,身着晋室黑袍,头佩杂[se]玉冠,腰间未佩剑,仅在腰带下悬挂玉环,同样是杂[se]。

  氏族们[jiao]换眼[se],心中各有思量。

  待晋侯在长案后落座,公子长和公子原立在两侧,众人起身叠手,象征对国君的尊敬。

  “坐。”

  晋侯的声音响起,氏族们再拜落座。

  新旧氏族目光[jiao]汇,刹那间火花四溅,大有风雨[yu]来之势。

  “君上,臣有事禀。”

  陶裕率先站起身,抢在有狐丹之前开[kou]。

  他打开木盒,捧起盒中竹简,扬声道:“先氏不法,勾结犬戎,谋刺公子珩,其罪当诛!”

  声音落地,殿内倏然一静,落针可闻。

  先平面如土[se],顾不得仪态,立即出列为自己辩护:“君上,陶裕血[kou]喷人,臣冤枉!”

  晋侯双手置于案上,旒珠遮挡下,目似寒冰,眼底浮现狠戾之[se]。

  “上大夫可有证据?”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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