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下乡找三弟(1 / 2)
第312章 下乡找三弟
立夏时,徐庆向厂里请了假,他计划动身去乡下找三弟丰铭,顺带再回一趟老家,看望看望爷爷奶奶。
去年过年前后,爷爷跟奶奶没进城,小鸿志满月他们也没来,一方面年事已高,身子骨经不起折腾。
另一方面是乡下一开春就忙了起来,闲暇时间只有冬季一小段时日,其余一年到头,都有事情要做。
这可不比城里,城里的人,只需要在工作日上班,其余时候,都能休息,但农村地里的事情那么多,农活一年忙到头也干不完,谁能休息,谁敢休息?
值得一提的是,爷爷跟奶奶收到了徐庆之前邮寄回去的照片,他们见着了曾孙。
虽然是通过照片瞧见了,但是两位老人还是难掩激动,不但让徐广进写了一封回信,更是让村里来城里的人,给徐庆捎带了两大包的东西。
当然,徐丰铭写的回信更早,其实徐庆在邮局将照片邮寄出去没多久,徐丰铭的回信就送到了大院。
厚厚一封,足足三页,小丫头在读信时,瞧见第一页全都是写关于小鸿志的,对她是只字未提,竟有些小吃醋,好在第二页开始,她就看到自个三哥说道起了她,俏脸上这才笑逐颜开。
徐庆要下乡,小丫头从国营商店下班时,特意给自个三哥买了一条烟,明儿一早,好让大哥给带去。
徐丰铭小时候虽说没少跟她打闹,也没少惹她生气,可他们的感情,在打打闹闹中,并没有疏远,反而更加要好。
不管怎么说,一家人,亲兄妹,小丫头对自个三哥,还是一直很挂念的。
而徐丰铭也挺疼她,去年回城探亲,可特意带了小丫头最喜欢吃的苹果。
翌日,徐庆清早在家吃了早饭,然后拎着徐丰铭的高中书籍,以及给三弟和爷爷奶奶买的东西,还有小丫头和爱国准备的礼物,走出大院,在胡同口坐上雇的汽车,朝乡下过去。
汽车出了四九城,便只能在土路上前行,随之就是不断的颠簸,徐庆坐在司机师傅的旁边,望着窗外漫天飞扬的尘土,默默不语。
城里跟城外简直就是两个天地,城里的板车,驴拉车最近这一两年里,已经不多见了,而城外,却仍是很多。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钟,徐庆才到了三弟插队的公社大院门口,路上走的比较慢,前两日刚下了一场大雨,路面泥泞难行,还有一段路被冲垮,幸好有人在修,虽然耽误了不少时间,但好歹是顺利到了。
徐庆向公社大院的人出示了工作证后,汽车这才得以开进去。
只是徐庆没见着三弟丰铭,向公社接待人员询问之后,才知道,丰铭今儿一早就去地里干活了,得晚上六七点钟才能回来。
徐庆只好先暂时住在公社安排的老房子里,等三弟回来。
因为徐庆曾来这里看过丰铭,所以这里的人,对徐庆这个从城里来的陌生人,算是有点印象。
隐约记得,好像是下乡来插队的徐丰铭大哥,但也没人主动跟徐庆说话。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也就公社门口几个还没到上学年龄的小孩,瞅见汽车上下来的人,一个个好奇地伸长脖子,转动乌溜溜的眼珠,朝徐庆不断打量。
徐庆扭头朝那几个小孩笑了笑。
然而,那几个小孩,没一个怕生,仍旧瞪着眼睛看徐庆。
徐庆没介意,农村的孩子就这样,不怕生人,年纪稍微大点的,都敢主动跟人攀谈。
这时候,跟丰铭同住一个屋,也是来插队的李贵虎,扛着一柄锄头,穿着一条宽松的军绿色裤子,脚上蹬着一双布鞋,叼着一根报纸卷的旱烟,从公社大院外回来了。
“哎呦,这谁啊,是丰铭大哥吗?”
李贵虎一回到公社,看到站在院里的徐庆,走近一瞧,顿时脸上露出喜色。
“徐庆哥,真是你啊,来看丰铭的?”
徐庆嗯了一声,掏出身上的牡丹烟,递给李贵虎一根道:
“好久不见啊。”
“可不嘛。”
李贵虎一边说,一边放下肩上的锄头,接过徐庆递的牡丹烟,凑到鼻子底下狠狠地嗅了一口,然后夹在耳朵后面,拉着徐庆道:
“走,徐庆哥,上我跟丰铭屋里喝水去。”
徐庆跟在后面,进了李贵虎和徐丰铭住的屋子。
屋子里的摆设没几样,一张老旧的木头桌子,四把椅子,外加两个暖水壶,两个大搪瓷茶缸,一个煤油灯,以及一把鸡毛掸子。
除此之外,就剩下土炕上的两床铺盖卷,以及搪瓷脸盆。
“徐庆哥,你随便坐,我给你倒水去。”
李贵虎叼着嘴角的烟卷,抓起暖水瓶,晃了晃,感觉里面没多少热水,便重新拎起另外一个,给徐庆倒了一搪瓷茶缸热水,又给他自个也倒了一茶缸,随之从他的铺盖卷底下,拿出一小包用报纸包裹的高碎(茶叶),用食指和大拇指捻了两小嘬儿,分别洒进搪瓷缸里,端到徐庆面前道:
“徐庆哥,这里没啥好茶叶,我就还剩点高碎,还是上上个月,让人进城捎的。”
徐庆抽着烟道:“没事,白开水就成,我很少喝茶。”
李贵虎见徐庆没嫌弃,端起茶缸,以茶代酒跟徐庆碰了一下,不顾烫嘴,呲溜地喝了一大口,道:
“今天我跟丰铭一早下地干活,累死人了,要不是我昨晚上感冒,估计都不能这么早回来。”
徐庆端着茶缸问道:“那丰铭得很晚才能回来?”
“是啊,最近任务重,我们这些插队的,都没得歇,全都要干活,太阳不落山,压根甭想回来。”
徐庆哦了一声,点点头,然后又问道:
“我三弟最近表现怎么样?”
“好啊,昨儿晚上,我们公社書記都点名表扬他了!”
“表扬?”
“嗯,”李贵虎把旱烟抽完后,将耳朵上别的牡丹烟点着,抽着道:“丰铭前几日夜里,带我们插队这帮人,把地里偷吃庄稼的兔子抓了十好几只,不但除了害,还改善了我们的生活水平,那兔皮又上交上去,能换钱,可不就受表扬了。”
徐庆闻言,明白了三弟为啥会受表扬,同时也明白李贵虎为啥感冒。
“对了,徐庆哥,伱来的可真是时候,今晚上能赶上吃兔肉。”
徐庆笑着点点头,只是他并非专程前来吃兔肉的,三弟上大学的事情,他得打点一下。
毕竟丰铭跟爱国和小丫头的情况,不一样。
爱国在厂里上班,身为大哥的他在厂里当乾部,是一级办事员,二弟从厂里推荐去上学,可以说没任何问题。
小丫头是在国营商店工作,而徐庆跟国营商店的刘治国主任关系不错,这也没啥悬念。
只有丰铭,在下乡插队,徐庆不得不上上心。
晚上天色擦黑,徐庆仍没见三弟回来,直到明月悬挂在夜空当中,繁星也露出了头,灰头土脸的徐丰铭,才同一帮年纪相逢的青年男女,一个个扛着锄头或手拿镰刀,连说带笑的回来了。
当徐丰铭抬头瞧见自个大哥来公社后,立马快步跑到徐庆跟前。
“大哥,你怎么来啦,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要是知道你要来,今儿就早早回来了。”
徐庆瞅着许久未见的三弟,看到他又晒黑了不少,锻炼的也更加壮实,精干。伸手帮他把头发上的尘土拍掉道:
“没事,我下午才到的,又不着急走。”
徐丰铭呲牙嘿笑一声,把手里的锄头让身边的人,捎带放去专门放工具的工棚里,他自己则拉着大哥朝公社的大灶过去。
公社的大灶上,这会儿已经围满了人,全都手持碗筷,等着吃兔肉。
徐丰铭在这里已经混熟了,挤进人群里,朝着做饭的李婶喊道:
“李婶,麻烦你给我拿副碗筷,我大哥来了。”
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穿着一件打了不少补丁的蓝布衫,右手捏着大铁勺,抬头见是徐丰铭,笑盈盈地把勺子放进锅里,转身拿了一副碗筷,递给徐丰铭。
“拿好,过几天记得还我,这是公社的东西,丢不得。”
“知道了,”徐丰铭接过碗筷道:“李婶你就忒小气,一双筷子,一只碗,没了就没了,大不了从我工资里扣,你干嘛总是盯着不放,咱公社書記又不吃人。”
“呸,你个死小子,害我挨了多少次骂了?你还好意思提。”
徐丰铭呲牙嘿笑一声,不再跟李婶闲聊,伸手掏出两张饭票递了过去,小声道:“李婶,待会记得给我多留几个窝头,还有那兔肉,多给我大哥舀点。”
“你个死小子,赶紧走,这用得着你说。”
李婶笑骂一句,打发走徐丰铭,心里却美滋滋的。
因为丰铭带人抓了这些野兔,让大伙都能吃上一口荤腥,她身为给公社大灶做饭的,晚上还能带一点回去,让家里的人也吃上一口,自然不用徐丰铭说,她也知道该怎么做。
等到公社的大灶正式开饭,徐丰铭领着大哥徐庆排队,一人打了满满一碗兔肉,拿了两个窝头,然后回到了他住的小屋里。
李贵虎自然也是一样,但没进屋,而是坐在大院里,跟其他人一起,一边凉快,一边吃饭。
已经立夏,天气开始热起来,晚上这会儿,院里吃饭凉快。
但是,徐丰铭的小屋里,煤油灯亮着。
徐庆来了,徐丰铭自然不可能跟平时一样,在院里跟李贵虎他们一块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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