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150米 吃味儿的萧六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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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荣与珒、萧乾对阵完颜修,这一场举世瞩目的战役以戏剧化的方式结束了。

可除了那些亲历战场的人之外,很难从几行冰冷的文字,以及后来史书上的寥寥几笔感受到那一日的硝烟、战火、鲜血、死亡,以及那些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意外。

在后来的史书上,有学者称,这次战争的失利,是珒国在随后对南荣、北勐发动的数次战事失败的前因,也是导致珒人覆国的导火索。

完颜修之于珒国,相当于萧乾之于南荣。完颜修的阵前被掳,让珒国皇帝不得不重新拟定战术方针,重新委派战将……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珒国内有强主强将,外有悍勇兵卒,武力震慑天下,少了一个完颜修,也不至于从此一蹶不振。

但世上的事,总有共通性。任何一个组织的瓦解,往往都不是来自外部因素,而是被内部吞食。珒国皇室长期的政斗,让完颜修在金州的失利,亢奋了一些皇子的热血,在他们的操作下,珒国皇帝竟然也相信了传闻——“若修不愿,为何而败?”

于是,不再信任完颜修的珒国,面对屡战屡胜的萧乾以及勇猛善战的北勐雄狮,不得不渐渐地走向了夕阳西落……

此是后话,暂时不提。

只说此番金州北岸大捷,萧乾的战术谋略、墨九的机械巧术、宋骜的神武悍勇,很快便以疾风般的速度传扬开去。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墨九生擒完颜修”一事,很快便演变成了无数个不同的版本,甚至为这一场没有温度的战役,增添了香艳的笔墨。

民间野史上,更是为墨九涂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意指她被掳之后,与完颜修在金州有过一夕风流,且委身嫁之,却又在逃回萧乾身边后,以美色惑之,导致完颜修兵败金州,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汉水滔滔,说不尽的风流故事……

硝烟未散,江面旷野,处处烟雾袅袅。

墨九哪晓得会生出那么多事儿?捉住完颜修,她兴奋得很,与宋骜那个“督军”商量着办去了,看萧乾没有给她好脸色,她也没有凑过去与他说话。

不管怎么样,活捉了完颜修,减少了南荣兵的伤亡,赢得了正面战场上的绝对胜利,不仅她墨九是大功一件,连带着那个混账王爷宋骜,也成了军中津津乐道的人物。

看他扼住完颜修不慌不忙地从敌军中走出来的样子,谁敢说他宋骜不是热血须眉?谁敢说小王爷只晓得吃喝嫖赌?

打了胜仗,南荣兵个个都兴奋得很。可他们还在兴致勃勃的善后,萧乾便乘船返回了金州。

从北岸的烽火战场到隔江的金州城,他神色微寒、怪异、冷峻,却不见太多恼意,只沉沉的眸色里,依蕴满了狂风骤雨,让几个熟悉的侍卫,心下惶惶。

走南、闯北亦步亦趋,走路都小心翼翼,被墨九锁在船舱里误了事儿的薛昉,更是头都不敢抬,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火烧身。

偏生击西是一个没有眼力劲儿的人。

他与薛昉的命运一样,被墨九锁在了金州的宅子里。只不过,他比薛昉更加倒霉一点——嘴被墨九用布条堵住,手脚也都被她用粗麻绳捆在了大梁上,见到萧乾推门进来,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嘴里“呜呜”有声。

“主上——”嘴巴一得解放,他便呜咽着喊叫起来。等闯北为他松了绑,他“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失声哀号。

“您得给击西做主啊,九爷欺负人!说好与击西玩一个好玩的游戏,结果击西输了,她把就击西捆在这里,就走了,就真的走了……”

看击西刚刚蠢过又在犯蠢,闯北站在萧乾的背后,一直冲他挤眼。萧乾分明就在生墨九的气,他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屁股痒痒,诚心想被笞臀么?

可击西哪晓得厉害?

他看萧乾黑沉着脸,又瞥见闯北怪异的面色,不由一愕,“闯北眼睛不舒服?挤来挤去做什么?哦,难道仗打输了?”

闯北:“……”

击西想想,吓住了,“难道是九爷又逃了?”

闯北总觉得“墨九看上完颜修”这个事儿,比九爷逃掉还要严重。可瞥着萧乾的冷脸,他不想代击西挨打,只轻咳一声提醒。

“击西,主子累了,还不给泡茶?”

“哦。”击西拭了拭并没有泪水的眼角,察觉了今儿的气氛有些不对,不敢再瞎咧咧,却在转身时,又问一句,“泡哪个茶呢?是九爷昨日亲自给主上做的佛手甘露茶,还是那一罐铁观音?”

说到这里,他憋不住心里的疑惑,找死地又问:“对哦,怎么不见九爷哩?难道九爷出什么事儿了?”

闯北扶额。

击西这货愣是不开窍啊。

主子这会子明显与墨九别扭着,他看不出来?

为免击西又犯错,闯北见萧乾尚无责怪的意思,赶紧趁着泡茶的工夫把击西拉开,把北岸那事儿说了一下,又仔细交代。

“在主上跟前说话,仔细着点儿。能不提九爷与完颜修,你就不要提。若不然屁股开花,可没有人再管你!”

击西可怜的眨眼,“你也不管我了?”

闯北道一声“阿陀弥佛”,哼哼道:“你若不争气,佛都渡不了你,我又如何管得了?”

击西瘪瘪嘴,扫他一眼,乖乖把茶水捧过去,放在萧乾的桌案上,又垂目致歉道:“主上,都是击西不好。”

萧乾嘴皮一动,摆手,示意他下去。

可沉浸在“悲愤”之中的击西浑然不觉,也看不见闯北瞪大的一双眼,自个儿垂目嘀咕。

“若非击西中了九爷的计,九爷就不会跟去北岸;若九爷不去北岸,就不会去抓完颜修;若九爷不去抓完颜修,就不会看上完颜修;若九爷不看上完颜修,就不会抛弃主上……”

“啪”一下,萧乾茶盏重重放下。

闯北默默退后,双手合十。

薛昉头皮发麻,只装耳聋。

走南眉头狠跳,觉得击西离死不远了。

只有击西一个人不觉得危险,他嘴巴抿了抿,惊诧地问:“是茶水太烫了吗?主上,这个佛手甘露茶,可是九爷亲自为主上做的呢。九爷还说,泡茶的水得滚,还得趁着烫的时候喝下嘴,才有滋味儿。”

一个“亲自”的词儿,让萧乾起伏的胸膛平息下来。他静静看着击西,好一会儿,慢腾腾揉额。

“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上天垂怜。”

“不。”击西摇头,嘻嘻一笑,“击西能活到现在,是主上垂怜。若无主上搭救,击西早就尸骨无存了。所以,主上的事,就是击西的事。主上若不开心,击西的屁股就是主上的……”

“额!”墨九大步入内,听见的就是最后这一句诡异的话。

她眉梢挑了挑,瞥一眼黑沉着脸的萧乾,又看一眼急欲表忠心的击西,弯唇浅笑,“好像我错过了什么劲爆的好戏?”

萧乾抿唇不语,面色不霁。

击西却是高兴起来,“九爷你来了?”

墨九“嗯”一声,不晓得萧六郎这厮到底在与她生什么气。想她好不容易设计生擒完颜修,那是多大的功劳啊?虽然她事先没有经过他允许,但就算将功抵过,想来他也应当高兴才是?

然而,在北岸时,她远远一瞥,这货不仅没有夸奖她的意思,那一张铁青的脸,好像她借了他八百吊钱没有还似的。

“怎么了?不欢迎我来?”

她疑惑地看着萧乾,满目生疑。

可萧乾不疾不徐地挽了挽衣袖,拿过茶盏似是想要喝一口,还未入喉,又重重放下,冷着脸站起来。

“战后诸事未了,我得去趟大营。”

说罢他连寒暄的时间都不给她,抬步便往外面走。墨九有点儿莫名其妙——昨儿晚上两个人还偷偷摸摸亲了一回嘴,怎么转头就变了天?始乱终弃也不当这样吧?

“站住!”她低喝一声。

萧乾回头,面色冷淡,“有事?”

墨九觉得这厮俊美的脸上莫名有一种欠揍的傲娇,可当着这么多人,她到底没有揍他,而是公事公办道:“你答应过我的,活捉了完颜修,归我处置。你该不会后悔吧?”

按理来说,完颜修是珒国王爷,活捉了他也不能轻易交由墨九来处置。可墨九有些小聪明,她硬生生扯上小王爷宋骜,以宋骜的王爷身份与督军位置,加上得了萧乾的首肯,那自然就没有问题了。

“只要你不把他弄死。”考虑一瞬,萧乾淡声回道。

墨九听了嘿嘿一笑,半眯着眼道:“放心吧,我怎么舍得弄死他?他可是我的宝贝,我稀罕还稀罕不过来哩。”

这货说话随性,哪想那么深?

分明就是一句反语,可萧乾听了就是暧昧。原本她之前被完颜修的人捉去大营,两个人就独处过一夜,加上又有“大婚”的渊源,对时下的男人来说,她目前的言行,完全就是一种对夫权的挑战。

墨九不懂。

萧乾皱眉,却不便说。

他私心里相信墨九,不想显得自己太小气。然而,男儿胸襟再宽,也免不得在感情上的容不下沙子。他不想与她生气,却又忍不住生气。结果,他只能自个儿伤神,装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转头出门。

墨九瞧他背影,一头雾水问击西。

“你家主子吃炸药了?”

击西摇头,“没有,吃的分明就是火。”

“额!”墨九回头,想问问最了解萧乾的薛昉。可薛昉这小子在浆轮船上被她收拾过,有点发悚。见她看过来,紧张地低着头就出去,跟上萧乾的脚步,半分都不敢再惹墨九。

“我去!”墨九叹,“未必都疯了?”

——

金州这所宅子,占地很大。

薛昉战战兢兢地跟在萧乾的背后,从书房往前门走。可就在穿过回廊时,却突地看见两个人在荷塘一侧的亭子里。

一个是被反剪双手绑在柱子上的完颜修,另一个是抱着双臂看热闹的小王爷宋骜。另外,远远地还有几个侍卫站在荷亭外面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萧乾眉头一蹙,停下脚步。

薛昉察言观色,赶紧唤一个侍卫过来,问道:“珒国王爷是重犯,谁把他捆在荷亭里的?”

侍卫见着萧乾有些紧张,双腿发着软,说话的样子也有一些大舌头,“回,回使君话,是九爷让捆在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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