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采补国师,云栖道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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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溃……客栈房间内,听雪楼主屏住呼吸,隐隐有种窥得密辛的紧张感。

季平安说道:

“那时,神皇与国师的军队已颇具规模,在天下各路‘诸侯’中,也是一股可观的势力,并定下抢占繁华江南的战略,故而,当地豪族与江湖势力,便是亟需对付的。

“尤其江湖鱼龙混杂,敌人隐蔽性、流动性极强,与大军对垒截然不同。故而,军师便领精锐逐一与江湖门派较量,也就在这个过程中,与四圣教发生冲突。

“江湖武夫众多,乃是最容易踏入修行的路径。但弊端则在于,高境武夫极为罕见,难以诞生,但那四圣教主是个例外。

“据说,此人曾得‘魔师’传承,且武道天赋极强,只是过于桀骜滥杀,为正道所恶。

“至于圣女雪姬,乃是一次劫掠中,给四圣教主看重其天赋根骨,强拉入教中,较少露面。”

听到前半截时,听雪楼主还算镇定。

这部分历史虽不详细,但她多少还是听过的。

但当听“魔师”二字,她难以遏制显出惊愕,道:

“是约千年前,那个声名赫赫的魔师?后被离阳真人杀死的那个古代强者?”

四圣教主竟获得魔师传承……这对她来说,乃是从未听闻的隐秘。

以她的身份,在江湖中也算有些地位,却对此一无所知。

这名斗笠人随意开口,就抛出这等足以轰动整座江湖的隐秘……

她嘴巴略干,即震惊,又激动,更生出强烈的期待。

季平安“恩”了一声,没有仔细解释,继续说道:

“而那年冬天,雪姬正是奉了四圣教主的命令,趁着国师伤势未愈,对其进行偷袭,只是并未趁机杀死他,而是将其囚禁于一处分舵的后山。欲将其作为炉鼎。”

听雪楼主一惊:

魔教炉鼎,乃是将人抽干精气,采补修为的邪功。

她眨眨眼,忍不住问:“那……成功了吗?”

季平安静静看了她一阵,没有回答,面无表情说道:

“大周国师何等人物,岂会被一魔教妖女俘获,只是龙困浅滩,与之虚与委蛇罢了。”

虚与委蛇……女楼主低头,咀嚼着这四个字。

季平安说道:

“在这个过程中,国师发觉雪姬并不如外界所传的那般,虽为圣女,权限却并不大,反而被教内高手隐隐监督。

“通过交流,方知其并不愿为祸,只是困于教中,难以脱身,此番袭击国师,不杀只囚,明面上是宣称采补,实则也是寻求一个脱困的契机。”

女楼主惊讶道:

“阁下的意思是,雪姬真实目的,乃是要投靠国师?”

“并非投靠。”季平安说道:

“最多,只是在对付四圣教上,有一定的共同利益。双方也正是借着每日所谓的‘采补’,避开四圣教高手的监视,才达成密谋。暗中送出消息,引神皇率大军前来,攻打这处分舵。

“在四圣教主反应过来前,将此地攻破,救出国师,而按照事先达成的协议,宣称雪姬在此战中被杀,实则改头换面,趁机挣脱了圣女的身份,改名‘听雪’,行走江湖。

“而后,才有了听雪楼。而四圣教,也在日后义军强大起来后,被剿灭。”

女楼主恍然大悟,只觉解开了一桩隐秘,同时暗暗感慨。

对方虽三言两语,便将这件事轻飘飘说过。

但事实上,用脑子想也知道,身为魔教圣女,想要挣脱枷锁,何其难也。

其中国师必也出了大力气。

季平安做出总结:

“这桩旧事中,虽彼此成全,但事后去看,终归算是欠了雪姬一点人情,而听雪楼终归也是她建立,有这层关系,朝廷自会稍作照拂,不过几百年过去,物是人非,日后想要在江湖立足,还是要依靠你们自己。”

与项家兄妹不同。

季平安的确欠项家堡主人情,且始终未能偿还,更因为重生,导致未能在项家堡覆灭时出手搭救。

心怀愧疚。

这才命韩八尺送上珍宝,算是额外的补偿。

但听雪楼这些年,明里暗里,享受的庇护已经足够。

且也并未遭遇什么大难,所以他也只送来这份册子而已。

并未准备再做什么,最后这句话,更暗示最后的人情还掉。

听雪楼主冰雪聪明,听出斗笠人话语含义,心中轻轻一叹,却也知晓不能得寸进尺。

此番对方出手,无论是否为了听雪楼,都客观上帮助她们脱离困境。

接下来,只要趁着消息还未传开,抢先反攻,没了主心骨的聚贤庄不堪一击——

毕竟,这个肮脏的门派,本就是王伦以武力、利益强行凑成。

远没有忠诚度可言。

身材高挑,肤白貌美的女楼主当即起身,恭敬躬身,盈盈拜下:

“多谢阁下解惑,听雪楼不敢劳烦钦天监更多,至于方才我许下承诺,仍旧有效。”

她指的是,季平安为其解答疑惑,日后若有需求,会予以帮助的事。

季平安满意点头,正要离去,忽然见对方咬了咬嘴唇,突然问道:

“还有一个问题……”

季平安微微皱眉,有些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道:

“说。”

听雪楼主试探道:

“敢问,国师被囚了多久?我是指,神皇率军救援前。”

季平安面无表情:“不过半月。”

说完,他不等对方追问,从窗子跃出,树影摇曳中消失无踪。

“半月啊……”

听雪楼主啧啧称奇,于心中开始脑补剧情。

这时候,房门外有脚步声急促靠近,梳着马尾的活泼女侠没敲门,就闯了进来,大眼睛四下一扫,面露疑惑:

“楼主,没事吧?”

听雪楼主衣袖提早挥动,收起桌上的册子,这会一副淡然模样:

“能有何事?你不睡觉又跑来作甚。”

红缨狐疑道:

“我方才听到,您屋子里好像有男人的声音。”

听雪楼主脸一板:

“胡说八道什么。”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红缨脑袋不大灵光的样子,见楼主义正词严,也自我怀疑起来,挠挠头扭身走了。

只是等关上屋门,沿着走廊迈了几步,眉头一皱。

想起来,方才屋中桌旁靠近门的一侧,分明摆着一个茶盏。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

……

客栈外。

季平安如鬼魅般穿行于夜幕中,将身后建筑远远抛开。

略一思忖,还是朝着斩杀王伦的那片城区赶去,体内灵素加持,脚步轻盈如狸猫。

不多时抵达,腾身跃起,落在一座建筑的屋脊上,只望见那片宅院处一片骚乱。

有穿着绲边制服,腰间配刀的巡检手持火把,蜂拥而去。

将那些惊魂未定的客人,以及陪酒舞女歌姬一个个带了出来。

更有衙役敲附近店铺的门,询问情况。

季平安没有忘记,还要解决善后的问题。

他从怀中抽出辛瑶光赠予的符纸,将其展开,以指代笔,借着月光书写文字:

【季:冒昧打扰,有一事请掌教帮助……】

他毫不客气,将聚贤庄的事大概说了下。

虽说,钦天监也有权力解决问题,但终归有些麻烦,还要费口舌解释许多。

远不如辛瑶光用起来顺手,反正女剑仙也给他擦了不只一次屁股,不差这一次。

至于暗网的存在,季平安怀疑上次他出剑斩杀韩虎,就已经被辛瑶光关注了。

而项家兄妹的事,且不说她是否会无聊到去关心这种凡人间尘埃般的小事。

即便知道,也可以推给“国师的任务罢了。”

作为关门弟子,继承一个江湖组织,替国师处理一些他未偿还的人情,再正常不过。

至于辛瑶光是否会帮忙,他毫不怀疑。

因为上次鹿鸣宴,女掌教还欠下他一个大人情,这种只涉及江湖帮派的小事,几乎不值一提。

果然,就在季平安发完事情经过后。

符纸轻轻震动,一行简短的小字浮现出来:

【辛:知道了】

……

寂园,静室中。

身披羽衣,头戴莲花冠的女道人有些无奈地看着纸上的文字,玉手放下毛笔,绝美的脸庞上显出一丝后悔。

早知道……就不给他联络方式……

回复消息延迟也就罢了,有事情才找上门来……

辛瑶光摇了摇头,对于这种小事毫无关注的兴趣。

随手抽出一张白纸,手指一抖,那纸张燃烧消失。

辛瑶光这才重新打起精神,翻开面前黑色封皮的道经,眼神渐渐认真起来。

只见,那展开的道经书页上,笼罩着一片雾气。

雾中隐隐有一座小世界,高山流水,虎啸猿啼,云中一座小镇清晰可辨。

……

青云宫内,某间丹室中。

面容清矍的陈道陵盘膝闭目打坐,面前是一座巨大的金漆丹炉。

底部青色火焰舔舐,顶部孔隙中喷吐出白色蒸汽。

忽而,老道睁开双眼,抬手隔空一抓,一缕火焰凝成一张纸,上面写着几行文字。

“帮派……”

陈道陵愣了下,有些疑惑,只是区区一个江湖帮派的存亡,何以令掌教深夜发函。

大炮打蚊子了属于是……

“掌教都无聊到这种程度了吗?”

陈道陵摇了摇头,唤来一名年轻道人,将事情简单叮嘱了一番,而后重新闭目打坐,不再理会这些小事。

道门修行者先天看不起粗鄙的武人,即便是同等境界,道门弟子也足以轻松碾压江湖武夫。

……

……

对于庞大的道门而言,一场帮派火并实在不值一提,几名武夫的死亡显得有如尘埃。

但无论对于官府、还是江湖人,亦或者更多的百姓,这都是一件大事。

而事件的后续,还在发酵。

翌日清晨。

一辆马车缓缓沿着街道,停在了城北一座威严的建筑外。

车帘掀开,穿着青色官袍的黄郎中下车,抬头望了眼“刑部”匾额,腰杆不由直了几分。

“郎中”不是医者,而是官职。虽只有五品,在大周朝廷里,连上小朝会的资格都没,只有在大朝会时才能觐见皇帝。

但作为一部司法长官,其权势极为惊人。

黄郎中心情最近还算愉悦,入夏后,地方上官员按照规矩,陆续送上“冰敬”。

与“炭敬”一般,乃是大周官场上合理的行贿由头。

代价么,则是地方官被弹劾调查时,帮忙压一压。

辟如去岁,有弹劾中州地方官勾结江湖门派,提供保护。

但那门派手法老道,并非山匪、水匪,而是披着商人的皮做生意,且银子送的勤。

黄郎中大笔一挥,以查无实证放下。

轻松赚了城内一套宅子。

唯一令他略感不快的,乃是那门派此番竟入了都城,试图与自己接触。

“呵,一群匪徒。竟还妄图攀附高枝。”黄郎中摇头,嗤之以鼻,并未理会对方。

这会走进自己堂内,施施然落座,早有衙役沏茶倒水,只是他坐下没多久。

突然外头一名小吏匆匆奔进来,神色焦急:

“大人……”

黄郎中端着茶盏,皱眉看了他一眼:

“何事慌慌张张。”

那小吏说道:“都察院的人带着镇抚司校尉进门了,说是要见您。主事正在前头拖着。”

黄郎中手一抖,脸色微变。

对官场上的人来说,被这两个衙门找上绝对是噩梦里才会出现的事。

可为什么……就在这时候,院中一队人大步流星闯了进来,为首二人,一个青衣御史,一个佩刀百户。

“黄郎中这不是在呢,怎么主事说人不在?”青袍御史笑了笑。

黄郎中起身迎接,笑道:“方才不在堂中,不知两位来此是……”

那名百户淡淡道:“昨夜城中聚贤庄江湖人全部被杀。”

聚贤庄……黄郎中愣了,不过心中反而愈发迷惑:

自己并未与之沾染,若说受贿,也是隔着地方官府这一层。

怎么找到自己这了?况且,只是一群江湖人,何以引发两大衙门联袂而至?

自己甚至全然没有反应的时间,他不理解。

那名御史似乎看出他想法,说道:

“道门问灵,结果涉及黄郎中,具体不便多言,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道门……那帮神仙怎么会插手这种小事?

而且,就算真问灵出什么,也该丢给府衙,岂会这么快就上门?

除非,是道门在推动这件事……

黄郎中头晕目眩。

……

城南,某个早点摊子。

季平安坐在木条长凳上,吃着简单的早食,耳畔是周围食客们的议论。

“听说了么,昨天发生的大事。”

“不就是大赏比武么。还是咱大周国教厉害,就是那个圣子奇奇怪怪的,打的也不好看,没什么意思,不如季司辰。”

因为“假赛”的事,这段日子,京都百姓习惯了每日辱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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