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恐宁国侯在辽东一家独大(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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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琮闭上眼睛,任泪水淌过了他的脸颊,良久,他从马上翻身而下,朝城中冲了进去。

        王朗等人均是大惊,也忙跟着朝里冲去,担心城中有埋伏,对侯爷不利。

        <div  class="contentadv">        这已是一座空城!

        贾琮冲上了城楼,来到了夏进的正上方,他朝下凄厉地喊了一声“师父”,就跟疯了一样开始拉悬挂夏进的绳索,王朗等人要帮忙,被他一把推开。

        他本可以早些来,却顾忌太多!

        他不敢违抗圣命,也不敢违背师命!

        贾琮拉起夏进的时候,似乎夏进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绳索悬挂在夏进的脖子上,他自己都有种窒息的感觉,小心翼翼将夏进吊起来,到了城墙的边缘,他一把将夏进抱了进来,哭着喊道,“师父,徒儿来晚了!”

        悲愤如同潮水一般朝他涌来,贾琮却不敢失去了理智,他将夏进平放在城楼之上,跪在其旁,任泪水滚落。

        贾琮的手抚过夏进的双眸,一直圆睁不肯闭上的双眸此时终于阖上了,见此一幕,王朗等人也是感到惊奇,同时对夏进也是极为敬佩。

        夜风送来了来自远山边漠上的寒意,贾琮已不知在城楼上跪了多久,王朗低声劝道,“侯爷,李永芳已经正法,建奴大败,夏总兵在天有灵,必然是欢喜的,还请侯爷节哀!”

        “师父他本可以不死!”

        但这句话只能放在贾琮的心头,他但说出口,必定会被有心人用来攻讦,贾琮悲痛万分,目视南方,“师父待我恩重如山!”

        “待来日,侯爷攻下赫图阿拉城,斩杀努尔哈赤,为夏总兵报仇!”

        城中,军卒们已经开始收拾,并搭建起了营帐,顾廷相等将领们却是立在城楼之下,不敢离开。

        入夜,才看到贾琮抱着夏进的遗骸缓步下楼,月色将其影子拉得老长,一股悲怆代替了大战胜利的喜悦,在众人的心头,在死城一般的抚顺城中蔓延。

        二更天,临时收拾出来的行辕里,贾琮一身素服,坐在桌前,灯火摇曳,敞开的窗户外不时吹进来一阵风,他映在烛火里的影子也随之荡漾。

        沉默一阵后,贾琮开始磨墨,墨香渐渐地萦绕在鼻端,他提起笔来,在铺开的空白奏疏上落笔“宁国侯辽东经略贾谨题……”

        到了该给朝中上奏疏的时候了,贾琮将心头的种种情绪压下,笔锋稳健,“自逆奴入犯,抚顺失守,臣奉旨入辽东,不敢稍有懈怠,至广宁卫后,臣日夜兼程,领三千营马不停蹄至抚顺,并令辽阳城、海州卫各领五千军卒支抚顺,三兵合一,欲血抚顺之仇,以报家国之恨。

        逆奴血洗抚顺不留鸡犬,悬夏总兵尸首于城楼,掠我大顺军民牛马于一空,蔑视我大顺国体于不屑,臣何以忍?何以报圣上之隆恩?

        逆奴知我来意,出抚顺关欲杀回马枪……我军大胜,逆奴几全军覆没,建奴之二王子与八王子为我军所获,共歼敌近一万八千多人,俘获战马两万多匹,盔甲一万多副……”

        贾琮在写到歼敌人数的时候,微微一顿,他非常清楚,此战报送至朝廷,朝中文臣武将将有何反应,但既是已经做了,便断无遮掩的道理。

        “吾皇圣明,逆奴之命不可惜,往昔李总兵浩蒲及朝中诸臣以为建奴之事我大顺毕敬,坐视其统一女真;李永芳前车之鉴不远,臣以为,世敌之与家贼,后者尤为可恨又可怕。臣之所为非不仁也,实不得不备患也。”

        贾琮灯下写奏疏,努尔哈赤已是逃出了抚顺关外百里之远,此时,李永芳传首辽东的消息也由探子报了过来,其子阿巴泰亲自将这一消息报给他。

        李永芳的死,老奴等人原以为是其引火自焚,其命不足惜,若死在建奴的手中,倒也无妨,只是被贾琮派来的人割了头颅,从此以后,哪一个将领还敢再叛国投降于他?

        老奴只觉得一口老血喷出来,他问阿巴泰,“李永芳死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晌午时分,在其营帐中,听说是锦衣府的人动的手,头颅被割走之后,营帐被一把火烧了。当时急于拔营,谁也没有注意。”

        老奴忍住了一马鞭抽在阿巴泰身上的冲动,李永芳降后,他赏李永芳副将一职,实际上将其交给阿巴泰看管,谁知,竟然让李永芳死在了贾琮的手里。

        阿巴泰生怕父汗责罚,道,“父汗,这贾琮是个硬茬,汉人有句话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如我们也派人去收拾他?”

        努尔哈赤没有搭理这个七儿子,只命移军的速度快些!

        神京城中,贾琮离开神京城已有一个多月,早朝依旧继续,常朝官们走进临敬门,腰间悬挂的牙牌随着其步履而缓急不一地晃动着。

        昔日的北静王,今日的北静侯水溶朝北边的方向看了一眼,贾琮从入了广宁卫之后,便音讯全无,原担心他去了辽东之后会立下大功,如今,倒是他多虑了。

        南安郡王走在其前面,在越过临敬殿门槛的时候,二人对视了一眼,贾琮不在朝中,辽东的情况那些文官们都不知道,而他们得知,贾琮从广宁卫消失前,从辽阳城和海州卫各调兵力前往,试图追杀努尔哈赤。

        这些年,辽东与其他边镇一样,军饷克扣严重,装备锈腐,军纪废弛,根本不堪作战,而辽东一直不曾传递信息往京城,他们正好趁此机会发难,若是能够将贾琮拉下来,岂不是大快?

        整饬京营,再派得力干将往辽东,则事可图矣。

        文臣武将最前列,已是多了两个人,三皇子穆永祯和四皇子穆永祚,二人在六部观政已久,上月开始上朝听政。

        这也算是向众臣宣布,将来的太子在此二位皇子中选。

        泰启帝还没有来,皇亲勋贵文臣武将们均是三五成群窃窃私语,渐渐地声音也就大了起来,聊的话题除了最近京城里的时闻,笑话,还有便是辽东的局势。

        顾铭臣身为首辅大臣,独自一人站着,并不与周围的人说话,新上任的吏部尚书赵咨璧则双眸微阖,也同样保持沉默。

        去年,他新纳的第十二房小妾终于给他生了一个带把儿的,只可惜这一幕,他的老母没有看到,也不知她在天之灵看到了没有。

        好好的儿子废了,老母因此事不久撒手人寰,时隔多年,赵家长房才有了一个能够传递香火的,这一切都拜顾家所赐。

        众人心思各异,泰启帝起身之后,喝了一盏乳,方才咳喘着从寝殿起身。

        入秋之后,泰启帝的咳疾又犯了,皇后宋氏焦虑不已,搬来与泰启帝同住,好就近照顾,此时听到这声音,万分忧心地劝道,“皇上,这政事何不缓一缓,把身子养好了,多少事处置不来,何必急于一时呢?”

        泰启帝摇摇头,“对朕而言,每一件政事似都可以缓一缓,可每一桩事,落在老百姓的头上都是天要塌下来的大事,岂能缓?须知,报到朕这里来的时候,已是不知道耽误多少时日了。”

        眼见宋皇后眼圈儿通红,极为担忧他身体的样子,泰启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不必担心,朕的身体,朕知晓。朕若百年,将来不管哪一个皇子承继大统,你都是皇太后。”

        宋皇后听得这话,忍不住流出泪来,“皇上此言岂非诛心,臣妾与皇上多年夫妻,原是心疼皇上,哪里就想到了这些来?皇上春秋鼎盛,一时染疾,若保养得体,便能痊愈早些。”

        眼看时辰不早了,泰启帝也不多说,出了寝宫的门,坐上肩舆,深秋的风不疾不徐地吹来,阵阵桂花香味扑鼻而来,好闻,却也刺激得泰启帝再次咳嗽不已。

        “皇上!”吴极不无担忧地问候了一声。

        皇帝用帕子捂住嘴,好半天缓过气来,问道,“辽东还是没有奏报传来吗?”

        自从贾琮走后的第二十日开始,到如今,已有一个月时间,泰启帝一日三问,先时,吴极还能帮贾琮说上两句话,眼看音讯不通,也不知道辽东那边局势究竟如何,吴极也不敢说了。

        “回皇上,还没有呢!”吴极解释道,“王彦前儿来信,说是才到广宁卫,这几日应是在往抚顺城去。”

        王彦乃是钦差镇守辽东太监,镇守太监府设在广宁卫,因其动作缓慢,与辎重车辆和宪宁等人一道同行,路上就耽搁了不少时日。

        “辽东奏报一到,即刻呈上,随时随地!”泰启帝再一次叮嘱。

        “是!”

        登上御座之后,泰启帝压抑地咳嗽了两声,待群臣行过礼,山呼万岁,泰启帝抬了抬手,吴极喊了一声“免礼”后,一天的讹早朝正式开始了。

        今日不是大朝会的日子,进殿来的,均是常朝官,左都御史官居三品,都察院主管,掌院事,自也是常朝官一员,林如海早已经知晓,朝中对辽东之近况两眼一抹黑,这便给了一些人攻击贾琮的机会。

        他正思索着如何为贾琮说话,已是有人率先发难了。

        “启奏皇上,如今朝廷对辽东局势一概不知,臣恳请皇上降旨斥责宁国侯,命其详言告知辽东进展,为防止将来有同样的事发生,臣恳请给御史方震孺便宜行事之权。”

        林如海已经将这些常朝官们都认识了,此人乃是兵部给事中李骏。

        辽东经略乃是新增的官职,原先朝廷只派遣镇守辽东地方总兵官,比如夏进;及巡抚辽东地方,兼赞理军务的巡抚;及监察其他民政诸事及安抚各族的镇守太监。

        贾琮任辽东经略,朝廷除了派出内臣外,只安排了一个御史,随着抚顺城的丢失,将巡抚罢免。

        这就造成了贾琮在辽东一家独大,朝中文臣武将们如何能够安?

        贾琮一去一个多月,除了先前送了几份无关痛痒的奏疏回来,这一连十多日,无只言片语进京,抚顺如何,建州如何,朝廷一概不知。

        林如海觉得,这李骏已是把准了皇上的心思,才上了这一诛心的弹章。

        他正要说话,水溶已是迫不及待地上前道,“皇上,辽东事关重大,离山海关最近,左有朝鲜,右有蒙古,一旦边镇有警,恐来不及响应,臣请皇上下旨整饬京营,以备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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