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接受他或放弃他(1 / 2)
第25章 接受他或放弃他
短暂的度假结束也意味着周瓒的假期即将终结。周启秀已数次问过周瓒打算何时返回学校,冯嘉楠也特地打电话来提醒他学习才是他眼前的正事,人家祁善也正儿八经地有学上,没工夫陪他混日子。
周瓒和祁善下飞机回了祁家,各自倒头就睡。下午祁善从房里走出来,寻思自己是今晚回学校还是明天起个大早,她看到周瓒的房间门也开着,一地乱糟糟的东西。他在收拾行李。
“哪一天的机票呀?”祁善端了杯水站在他门口。
周瓒忙着把衣服往皮箱里塞,埋头说:“没订,就这几天吧。我发现这周机票特别贵。不过也无所谓了,我爸最不心疼的就是钱,他巴不得我早点走。”
“瞎说,阿秀叔叔什么时候盼着你走?他差不多每天都来找我爸下棋,你不在的时候他可没来得那么勤。”祁善说了句公道话。
“再不走善妈和定叔也要烦我了。”
“你有点良心好不好?家里托人买的土鸡蛋大部分都被你吃了。我妈就怕你回了加拿大吃不上地道的家常菜,想着法子给你做好吃的。”
“也是。在那边我炒的番茄蛋跟我一起租房的韩国人都觉得好吃。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恐怕只有那些可怜的老外觉得我做菜还不错。那边无聊死了,早知道当时随便考个国内的大学也好。”
“活该!不想走也得走,你假期都没了。”
“嘁,缺课的也不是我一个。学校考勤也没那么严格。”
祁善默默地喝水。周瓒也觉得自己把话说得够直白了。他就差没喊出声来——留我。快留住我!
“那是什么?”祁善的注意力被一件小东西吸引,率先打破了僵持。周瓒的衣服堆里露出了一只粗陶水杯。她走过去,掀开覆在其上的牛仔裤,把杯子拿在了手里。
那杯子一看就是手工做出来的陶艺品,杯形拙朴,釉上得也不太均匀,但是杯身手绘的青花海水纹还算别致,很合祁善的眼缘。她问周瓒:“哪弄来的?”
“你喜欢?”周瓒对抬眼看了看祁善,说,“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祁善翻转着杯子,发现底座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瓒”字。周瓒见她爱不释手,不由笑了,“想要就拿走。你从我手里得的好东西还少吗?不差这个杯子。”
祁善想问这杯子的来历,这不是外面能买到的东西,可她又怕问多了两人处境更微妙难言,心中微漾,用指甲刮了刮那不太标准的汉隶体“瓒”字。
过了一会,周瓒出门一趟,他说要去买点东西。祁善猜想八成又是隆兄找他去鬼混。她把那杯子洗了,用温水泡着。祁定无意中看见了,半开玩笑道:“这杯子长得也太憨了,回头老爸给你个好的。”
祁善微笑不答。说了爸爸也不会懂。
吃过晚饭,祁善去街口还一本租借的小说,顺便到干洗店替周瓒拿衣服。回来的路上,她满脑子都是前天三亚酒店发生的事,还有周瓒收拾行李时的犹豫和期盼。留他几天容易,可是以后呢?她满心迷茫,也看不清周瓒想要什么。越是相互太了解的人,越有不可触碰的盲区。
经过周瓒家门口的,灌木丛前徘徊着的一个身影强行令祁善从自己的内心世界中抽离。她放慢了脚步,最后脚像粘在了地上。那是祁善几乎要忘记了的一个人。
朱燕婷也发现了祁善,她俩隔着小小的一条马路对望。祁善手里拿着的是周瓒的外套和洗干净的球鞋。朱燕婷近乎嘲讽地笑道:“祁善,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贤惠’。”
“你找周瓒?他出去了。”祁善朝她点了点头。
“我知道。所以我在这里等。”朱燕婷把手插在两边大衣口袋里。天有点冷,她细心修饰过的面孔也冻得发青。祁善听说朱燕婷考进了本地的一所艺术学院学声乐,半年不见,她变得比高中时更漂亮张扬,眉目里也有了自信。
祁善说:“你等了多久,为什么不给他打个电话?”
朱燕婷冷冷道:“你明知他不会接我电话。我不是来缠着他的,只是要当面问一句,他回来后只见了我一面就找不着人了,这是不是代表我们就这么完了?要甩我也该给个准话,何必捉迷藏?”
祁善默默抓紧了干洗衣物的透明袋子。朱燕婷的意思是,直到这次回国,周瓒和她还是男女朋友关系。是,他没提过,祁善也没问起,但这不代表没有事情发生。她是谁?谁规定“好朋友”找了另一半非要向对方坦白。
“这些话你还是当面问他吧。”祁善面无表情。
朱燕婷见她无心逗留,自嘲道:“祁善,明明我才是她女朋友。为什么每次见到你,我都有种第三者撞见了原配的感觉?这太讽刺了。”
“你们的事与我无关。”祁善一向温和的语调也有了轻微的变化。
“真的无关吗?你就像个影子,看似无所求,实际上无处不在。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周瓒有了你这个好备胎,难怪在外面玩得无所顾忌。”朱燕婷或许本意并非针对祁善,可言语里掩不住怨怼。
祁善想说:“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一起。”然而有什么用?她现在连自己算什么都不知道。朱燕婷的定义倒有几分准确——备胎!
“再见。”祁善不会口出恶言,但也不想任人指摘。她并不怪朱燕婷,因为她现在也讨厌她自己。
回了家,爸妈都散步去了,周瓒还没有回来。祁善独坐在因没有开灯而显出昏暗的客厅,朱燕婷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她从未想过自己是这么可恶的一个人。当时她应该反驳的,她早就安于做周瓒的朋友,他们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不是她造成的,早在朱燕婷出现以前的十八年里他们都如此亲密。如果祁善知道周瓒有了另一半,她会识趣地退到合适的距离。可是在外人面前她的嘴总是太过笨拙,当时为什么一句都说不出来?难道是心里有个微弱到极致的声音在干扰着她:这段时间周瓒对她的暧昧又是为了什么?
冬夜的天黑得很快。祁善久坐不动的身体有些僵硬,她开了灯,把厨房的垃圾拿出去扔,眼睛无法克制地看向那个方向。朱燕婷果然还在那里,她倔强的身影似乎和灌木丛的阴影融为一体。
祁善迟疑地问:“你不冷吗?要不要……到我家坐一会?”
对方竟没有拒绝,她沉默了一会,朝祁善走来。
坐在祁善家的沙发上,朱燕婷下意识地环视周围的环境。她努力想表现出冰冷和尖锐,但冻红的鼻尖和眼里的一丝难过让她看起来没那么强悍。祁善给她倒了杯热水,这样的举动在朱燕婷看来也和“猫哭耗子”没有区别吧。或许她们俩都是“耗子”。
“谢谢。”朱燕婷漠然说完,双手急不可耐地捧上了杯沿。她的手通红,冻得都快没了知觉。刚喝了一口热水,朱燕婷的视线被定格在屋内某一处。祁善循迹看去,她们都望向了茶几上的那个粗陶杯子。不消任何言语,祁善心中忽然感到某些东西在崩塌。
不出所料,她听到了来自朱燕婷的质问。
“这杯子怎么会在你家?”
朱燕婷口气尖锐,仿佛祁善是一个小偷。祁善心中百味杂陈,她也可以反击。只要她说,这杯子是周瓒送给她的,朱燕婷只怕更加伤神。然而她们何苦彼此为难?隔了许久祁善才开口道:“这是周瓒的,他让我替他清洗一下。”
“他有没有说过这是我送给他的东西?”朱燕婷探身把杯子拿在手里,她见祁善木然摇头,又接着自言自语道,“杯子是我亲手做的,就等着他回国当作我们之间的第一件礼物。谁知他收下之后就没了下文,人也找不着了。”
“我要回去了,本来今天晚上还有个演出的。”朱燕婷很快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祁善也陪着她起身,问:“你不等周瓒了?”
朱燕婷忽然笑了笑,“祁善,你何必自欺欺人。我还有等的必要?杯子是他给你的吧?”
祁善连辩解都省了,将杯子递还到朱燕婷面前,“你把它拿回去吧。”
“你不喜欢就替我扔掉。反正它在周瓒眼里什么都不是,像我一样。”朱燕婷没有接,想想又低声道,“最可笑的是我竟然为了这对杯子在陶艺坊待了三个下午,淘汰了九套废品。我自己留了一个,也该扔了。”
“好。”祁善依言又把它放回原处,一板一眼并无疏漏。
朱燕婷看向祁善的目光变得复杂,她垂首笑笑,说:“祁善,我不是你的对手,你也不是我的敌人。以前我讨厌你。周瓒说他最恨喝牛奶,又不肯退订。他不爱吃甜品,却知道哪家的红豆沙做得最好,都因为你喜欢。我现在反而同情你。你们占尽天时地利,不在一起才需要一百种理由,想要成为一对却只要周瓒愿意就够了。那只能证明他不愿意!哪怕全世界祝福你都没用。”
朱燕婷走后,祁善长久地望着那个杯子。她早该怀疑杯子的来路有问题,这分明是女孩子才有的心思,又怎会是周瓒有意为她而备的呢?她被先前的幻觉冲昏了头。杯子对于周瓒而言算不了什么,如果不是祁善眼尖,恐怕他也会随手扔到一边。朱燕婷对于周瓒来说也是一场游戏。在不知道的角落里,在未知的将来,还会有多少个傻女孩,手里捧着个杯子或别的小玩意儿,折损在他天生看来含情专注的笑意中,以为自己成了他的唯一?
从有记忆以来,祁善对周瓒的感觉就像在一个幽深封闭的山洞中艰难地涉水前行。地下的涓涓细流是周瓒的心思,时有时无却从未断绝。祁善凭着本能寻找源头,总以为下一个弯道就能看到天光,却一次又一次跌撞迷失。每当她退却,耳边又传来更为清晰的轰鸣。她以为是自己太笨,现在才幡然醒悟,也许她所追寻的只是无数细流中的一支,在别处遍布他这样不经心逸出的心动,有些将人引向迷途,有些中途便干涸断流。她的溯流而上注定没有出口。
冯嘉楠邀祁善视频,问她是否喜欢自己送的圣诞礼物。礼物是上周收到的,冯嘉楠送给儿子的礼物是一条羊绒围巾,给祁善的却是一个入门级的大牌包包。沈晓星提醒过祁善有时间打个电话给嘉楠阿姨说声“谢谢”。
祁善打起精神。两人一连上线,冯嘉楠就笑眯眯地问她喜不喜欢那个包。祁善觉得嘉楠阿姨的礼物送反了,她挺喜欢周瓒那条烟灰色的围巾,周瓒又老说他妈妈偏心眼。
“嘉楠阿姨,包挺好看的,就是太小了,装不了多少东西。”祁善不好意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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