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开江鱼(2 / 2)
我们来之前,他就剥好了一辫子蒜,在铁锅底下铺了厚厚一层,白生生的,又倒了半瓶烧刀子酒,加上了半锅清冽的江水,大蒜是去腥的,烧刀子是入味的,江水炖鱼,那是乌苏里江一绝。
他选了几条最鲜活的鱼,开肠破肚,简单冲洗了一下,大刀划开,放进锅里,大锅猛炖。
<div class="contentadv"> 剩下的鱼,他全串成了一串,吊在了屋檐下,冻的邦邦硬,能当棍子用。
收拾好这些,他在火炉边架上了几个地瓜,烤的焦香扑鼻,又炸了一盘花生米,开了瓶酒,在炕上支了一个小桌子,全摆了上去,盘着腿在那和我们喝酒,边喝酒,边给我们大讲天南海北的美食,说的口水飞溅,口若悬河。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塑风一阵紧过一阵,吹得双层窗户嗡嗡作响,白霜簌簌都往下掉。
黄昏时,天上又下了鹅毛大雪,大雪纷纷扬扬,地上很快白了,明晃晃的。屋里烧着炕,红泥炉上咕咕嘟嘟炖着鱼,空气中弥漫着鱼香、地瓜香、酒香,热乎乎,暖烘烘,香喷喷,别提多美了。
一杯酒下肚,老毕喝美了,摇头晃脑地说:“哎呀妈呀,这开江又大雪,真是美啊!那古诗里怎么说的?‘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我剥了一个花生,填嘴里,说:“毕老师,你这诗不对啊!”
他眼一横:“咋就不对啦?”
我说:“人家这首诗是咋说的?‘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是劝别人喝酒的。这你倒是好了,自己小嘴吱溜一下,一杯就没了,这哪是劝人喝啊,这明显是抢酒喝!”
老毕摆摆手:“去去去!别给我瞎捣乱!我是发现了,咱们整个屯子,就你小子最坏!打成你来了咱们村子,那鸡都不下蛋啦!”
我继续逗他:“毕老师,那鸡不下蛋没事,那鸭子还下蛋呢!你给我们说说,那咸鸭子怎么腌才好吃啊!”
老毕气得浑身颤抖,不理我了,在那捅了半天炉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没话找话说:“这时候,谁还吃咸鸭蛋?!现在啊,可着这条乌苏里江,就没有人不吃一口开江鱼的!”
我顺口问他:“毕老师,为啥咱们乌苏里江的开江鱼最好吃,你给俺们说道说道呗!”
老毕一下子来了精神,他点了根烟,盘着腿,给我们大谈起来:“这说起开江鱼啊,那得数咱们东三省!东三省嘛,主要看松江,嫩江,还有咱们乌苏里江!尤其是咱们乌苏里江,挨着中俄边界,没污染,没过度捕捞,大鱼最多!
“所以每年四月一到,大家都早早地过来江边等着,就是为了等开江,吃到一口鲜鱼!我跟你们说,不光是咱们平头老百姓,在古时候,那可是连皇帝都要御驾亲征(我在旁边指出是‘御驾亲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那个亲临咱们这儿,就是为了吃一口咱们这里的开江鱼!”
莫托插嘴问:“那皇帝还来过咱们这儿?”
老毕一脸不屑:“咋没有?!你这个傻小子也不想想,这开江鱼最好的地方,不就是咱们这儿!尤其是乌苏里江,那民歌是咋唱的?“乌苏里江水长又长,蓝蓝的江水起波浪,赫哲人撒开千张网,船儿满江鱼满仓。”
我赶紧打断他:“毕老师,你说就说,别唱啊!你这一开场,鱼都被你吓跑啦!”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