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崽卖爷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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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耳在上海制药厂的建立,引起了伍连德注意,正好他刚南下上海要组建中华医学会,专门到李谕的豫园造访。

        “先生好雅致,住在这么一个有江南风情的小园林。”伍连德表情中满是羡慕。

        李谕笑道:“能够得到这座园林属实也是运气,伍先生里面请,我这儿有从杭州来的新茶。”

        入座后,伍连德直入主题:“此次来沪,有些事需疏才帮忙。”

        “先生随便讲,我能做的肯定会做。”李谕很爽快。

        伍连德说:“我大体了解了一下,德国人的药厂主要生产阿司匹林,同时配套有其他药物,比如非常紧俏的吗啡。”

        李谕立马明白了他想表达什么,说:“这款药只供医院,而且需要提前申请,数量报上级备案。”

        “疏才高义,我就知道你不会留恋于吗啡暴利,”伍连德放松道,“一开始我听说西药厂建立,心中又高兴又担心,担心的自然是镇痛药成为下一个鸦片。但在听说是疏才代为董事后,就宽了心。”

        李谕说:“鸦片之害,远强于鼠疫,我必然异常谨慎。”

        伍连德说:“我联合各地医学志士成立中华医学会,第一件事就是利用学会和一切社会力量,力荐政府加大戒烟运动,彻底杜绝鸦片。”

        李谕笑道:“我们又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

        伍连德说:“按照此前签订的《中英禁烟条约(十年禁烟协议)》,明年就是最后一批对华烟土输入。不过我得到消息,上海有外籍犹太商人早就囤积了大量烟土。”

        “是沙逊洋行。”李谕知道这件事。

        伍连德年轻时就看不惯上层人士利用各种卑鄙手段赚不义之财,拍桌子道:“上海县府不管管吗?”

        李谕无奈道:“他们不想管,更管不了。沙逊家族当年便有游说英国政府发动鸦片战争的能力,如今又与罗斯柴尔德家族联姻,连英国人自己都拿他们没辙。好在他们的烟土产地印度现在不太平,搞不合作运动,许多农民撂挑子不干了。”

        伍连德说:“我不是很了解印度情况,只知道那里是个面积不小的大国,再怎么样,也有大量烟土生产出来。”

        李谕说:“现在欧洲大战爆发,许多商人的船被征用,可能明年的最后一批烟土都不见得能运过来,毕竟英国人着急从印度往本土拉壮丁。”

        1916是一战最惨烈的一年,基本各方都把所有家底拿出来了。

        英法不仅有美国的贷款,还有大量殖民地在输血,只是这些殖民地士兵完全被当作了炮灰。

        伍连德突然说:“我们可不可以联合商人以及政府,收购这批烟土,然后销毁?总好过让它们流入市场荼毒百姓。”

        “来一次上海硝烟?”李谕说,“有点意思,还能顺便推广一下卷烟。”

        因为李谕的提前干预,一战时期上海的烟土价格没有像历史上那么狂飙,否则现在恐怕已经涨到一斤一百两的天价。

        ——可想而知当年包括沙逊家族在内的鸦片商赚了多少不义之财。

        伍连德说:“就是不知道沙逊洋行会不会阻拦。”

        “他们不敢,”李谕分析道,“时过境迁,欧洲的反犹势力一直在找突破口,鸦片毫无疑问是最好的由头。”

        伍连德行事麻利,说:“那就好,我先去调查准备。”

        此后1919年的上海的硝烟活动,就是伍连德负责。

        硝烟有点技术含量,并不是焚烧。

        李谕记得穿越前,有某家单位搞了个“硝烟”活动,在操场直接用大火焚烧香烟,全场的人都熏得够呛。

        林则徐早在清朝时候就知道要用石灰……

        ——

        这段时间从北边来上海的还有不少人,搞了几年政治无果的梁启超就失落地找到了李谕。

        “疏才兄弟,我绕了个大弯,才发现当时你说得太对了。”梁启超叹道。

        “任公这是怎么了?”李谕问。

        梁启超说:“从现在开始,我要宣告脱离政坛,除了学问上或者与朋友的普通讨论,一切政治团体关系全部中止!”

        前几年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十分气恼。

        “真的不再涉足政治?”李谕怎么可能相信。

        “绝不涉足!”梁启超坚定地说,“今日之政治太令人失望!举国聪明才智之人全部聚焦于政治,争论一些不会有前景的问题,然后达到不会有意义的结论,简直毫无作为!根本没有在社会培养更多人才,然而救国的道路就在社会教育事业之上。所以我才说绕了一个大弯,发现疏才兄弟投身教育是明智之举。”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政治基础在于社会。”李谕道。

        “这句话我要用在今后的文章中,”梁启超说,“将来我会尽可能劝身边的人,不要再空谈什么政治,百害而无一益,应当把全部的精力投入社会教育,这是唯一出路。”

        “任公说得不错,”李谕说,“之前还听闻袁大总统要花重金请任公捉笔,代写称赞帝制的文章,看来也没写?”

        “我怎么可能写!”梁启超说,“袁大公子登门时,张口就说要给二十万!”

        李谕说:“袁大公子给的润笔费堪称天价哪。”

        “我一听他的口气就觉得不对,这小子整天胡思乱想,”梁启超说,“但袁大总统确实想让我做他的御用文人。不过我梁启超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20万也休想把我买了!反正政治是不能碰了,带着袁走民主政治轨道,实在是痴心妄想,完全不能继续合作下去。”

        李谕笑道:“任公当然不能只值这点钱,最少还得加个零。”

        “再加个零?”梁启超指着自己脑袋,“他还不如直接把我的头拿去痛快。”

        “别提那些事了!”梁启超喝了两口茶,然后说,“最近两个月我一直住在清华园中,真清静!果然做学问还是要在大学之中,不愧象牙塔,疏才兄弟建设得相当有水准。”

        李谕问道:“任公有什么新作?”

        梁启超拿出一本书:“我研究欧洲交战各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和历史状况,写了一本《欧洲战役史论》。”

        “容我拜读,”李谕接过来翻了翻,问道,“任公认为德国会胜利?”

        “是的,”梁启超说,“德国各方面都要领先,整军经武、政体优良,学术精湛、思想先进,国民上下一心、民德归厚;德皇威廉二世更是英勇神武,为近世君主之典范。有国如此,其安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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