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千里逃亡,不仁慈的陈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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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三十多公里,马车继续向南行走,气候越发的冷峻,他们两人看到的风景也都是遍地的雪白,拉车的马终于罢工了,直接倒在了雪地里,差点让整个马车都翻车。

        桑桑提起一丝力气,将卫光明背起,离开了山道,跃入了树林中,继续南下逃亡。

        <div  class="contentadv">        弃马车是必然的事情,因为大唐的骑兵已经发现了他们,迟早会有更多的骑兵汇聚过来。

        经过卫光明的教学,桑桑掌控自己身体之中的力量,越发的得心应手。

        她的力量甚至足以维持在洞玄境界,战斗的时候甚至可以爆发出知命境界的力量。

        并且她的力量还在不断的松动,只待一个恰当的时间,便能重新恢复到天魔境界。

        可以说,南下之路,除非有真正的强者拦路,若不然单凭那些虾兵蟹将,已经无法阻拦他们两的脚步了。

        太阳已经落了,一片极美的明霞的余光染红了天,下面一线薄雾,映出地上的惨寂。

        山林中的骑兵变多了,桑桑却凭着修行者的手段,总是能兵不血刃的背着卫光明闯出重重包围。

        从杀死那十个唐人骑兵开始,他们便已经暴露。

        已经有修行者开始怀疑桑桑的真实身份。

        太多的人关注着这条路,因此桑桑和卫光明受到的堵截,变得越来越多。

        太阳已经落山,天空中的星星开始闪烁,桑桑和卫光明两人躲在一处矮山后。

        桑桑的头探出去,她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火把,到处都是搜查他们的人。

        这些日子,她知道了一件事情,那些唐人除了在追寻卫光明之外,也在追寻冥王之女,也就是她。

        一个月前,莲生以光明殿的名义,到了老笔斋,传给她道法。

        她踏入了魔道之后,彻底的封住了昊天的意志,同时也迎来了夫子。

        卫光明又为什么会突然来到长安城。

        夫子的选择是杀死她这个冥王之女。

        而卫光明,却在得知了她的身份后,将她奉为光明之女,他的选择间接的保护了她。

        宁缺是书院的十八先生,哪怕如此,都受到了许多人的怀疑。

        原本,永夜伞是宁缺和桑桑的,桑桑也该是被怀疑对象,可卫光明却提前杜绝了这个怀疑。

        因为,在世人的眼中,光明之女,不可能是冥王之女。

        桑桑突然回眸望向卫光明,一双寒潭般的眼眸显得深沉无比,目光闪动,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既有难以掩饰的师徒之情,又有跟着宁缺生活之后的沧桑伤感,还有一抹悔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瞬间又消失不见。

        “老师,我是不是冥王之女?”

        桑桑忍不住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因为在长安城的时候,夫子也说了,她就是冥王之女。

        卫光明没有正面回答,反问桑桑道:“桑桑,你觉得冥王之女应该是什么样的?”

        “冥王之子是要毁灭世界的,可我并没有想要毁灭世界,我也没有想要害死谁,我只是想和少爷在一起生活而已。”

        桑桑仔细的思考之后,给了一个她心中冥王之子的定义,同时也在自述着无辜。

        卫光明不知道该如何开解桑桑,于是便说出了关于他眼中的冥王之子。

        “桑桑,你说的没错,毁灭这个世界的才是冥王之子,这个世上其实有许多的冥王之子,夫子杀上桃山的时候,对于桃山来说,夫子就是冥王之子,大唐的骑兵杀入草原的时候,对于草原人来说,大唐的骑兵也是冥王之子,草原人入侵燕国,对于燕国的民众来说,草原人是冥王之子,我杀入了佛国,灭了悬空寺,对于月轮国的佛来说,我也是冥王之子。”

        “夫子杀上桃山,是为了给柯浩然报仇,大唐的骑兵杀入草原,是为了给被入侵的唐人报仇,草原人南下入侵燕国,是为了让部落里的老少吃饱饭,我杀入佛国,是为了解放那里的受苦的人民,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背负着一些东西,冥王的概念也一直都在变化。”

        “事实上,每个人眼中的冥王之子都不同,桑桑你又何必在意呢。”

        “严格意义讲,你是冥王之女,却也是光明之女,昊天之女。”

        “世人敬仰昊天,可事实上,发动永夜的也是昊天,桑桑你只是一个善良的,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不需要有什么负担,你只需要坚持自身便好。”

        “从你开始修行的那一天开始,你便注定了会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这份力量若是交给了昊天,也许真的会造成很大的灾难,但桑桑你若是能掌控这股力量,未尝不能成为一件好事。”

        “桑桑,你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一定坚守本心,千万别被昊天的意识侵占了身体,若是有一天,你真的抵抗不住,哪怕是我,也会出手诛杀你,因为被别人掌控的你,已经不是真正的你了。”

        这些日子,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时常发生,结束也不需要什么答案。

        而桑桑往往需要思考很久,卫光明说的话,关系着她的未来。

        桑桑很聪明,任何功法或者武功招式,她看一眼便能学会,可是卫光明每次说的其他话,她却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消化。

        宁缺,便是生活在一个畸形的环境里,从小失去了父母,并且小小年纪便遭受了灭绝人性的追杀,经历了这世上一切的苦难。

        苦难会让人成长,却也会催生出畸形的性格,桑桑便从小和宁缺这样的人生活着,又和宁缺受了许多苦,她的性格自然也特别的奇怪。

        她甚至有时候克制着,她出于本心的善良,因为宁缺的经验告诉她,好人没有好报。

        卫光明教导她的东西,和宁缺截然相反。

        两个人的话,听起来都很有道理,于是便生出了驳论,在这种时候,便需要桑桑做出选择。

        幸好的是,渭城的时候,桑桑遇到的那些军士,是非常善良的,她也见过光明商会分发物资,她看到了人间的真情,便努力的克制着,想要相信卫光明说的那些话。

        卫光明突然想到了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若是让卫光明经历宁缺的人生,也许也会造就出一个非常疯狂的性格,而没有主角光环的他,也许会死在长安城复仇的道路上。

        毕竟,不是谁,都能经历死局而不死的。

        卫光明现在之所以可以活着,都是他八十多年来的努力。

        声望,地位,名誉,都是卫光明一步步打拼出来。

        而宁缺,却能从无到有,从一年时间野鸡变成真正的凤凰。

        大唐南方,距离西陵三百里的位置,有一座道观,名为太真观。

        太真观,参拜的是昊天,因此,昊天的惩罚并没有降临在太真观方圆三十里。

        太真观有一名老神官,远近闻名,是十里八乡的老神仙,俗家名为刘九,被人们尊称为刘神官,负责大唐和西陵双方的交涉事宜,同时负责着道门在这方区域的传道工作。

        隶属于光明殿,却是道门熊初墨早年安插的卧底。

        刘九受到了周遭村民的爱戴,但却要常常向着熊初墨汇报一些光明殿的消息,这让他的良心备受煎熬,于是他的脸上戴着一副青铜的鬼面具,头发凌乱地披在肩膀上,对于靠近他的村民他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由于光明殿的名声太好了,哪怕刘九表现的很冷漠,依旧受到了乡里的热情对待,甚至因为掌教熊初墨的支持,他的太真观一度的成为了大唐最为豪华的道门殿宇,并且每日的香火不断。

        卫光明重伤南逃的消息,不知从什么时候,传入了平民的耳中,于是便有许许多多的人汇集在太真殿,询问这位带着青铜面具的刘神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掌教没有让他暴露,他自然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依旧伪装着光明殿神官的姿态,宽慰这些凡人说,光明大神官有昊天庇佑,神术通天,不会有任何危险。

        也许是青铜面具的缘故,刘九的话自带威严,多了几分信服度,他只是说了一句,这些凡人便信了,然后高呼光明不灭,昊天永存,同时又祈求着昊天庇佑光明大神官。

        至于说夫子,他们这些凡俗的人并不知晓,除了这些日子传说,夫子被卫光明关入了棋盘,这些凡人大多都不认识夫子。

        他们只是听说了,夫子是书院的院长,对于他被关入棋盘,感到惋惜,凡人更关心的是,光明大神官的下落,人们真心的希望这位大神官能走出难关。

        关于袭杀卫光明的消息散布出去后,大唐和西陵,组织了许多抗议活动,还有修行者救援活动,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拯救卫光明。

        可惜的是,这些狂热分子,无疑的受到了上层人无情的抹杀。

        这是修行者的世界,强者掌握着这个世界的规则。

        凡人的声音哪怕再大,也能被轻易的屠戮,这也是为什么光明商会能扩大到这种地步,才有人开始关注。

        对于修行者来说,蝼蚁一般的凡人,他们可以轻易的抹杀。

        就算是毁灭掉一个国家,这些凡人,也会如野草一般,重新长出来。

        太真观,有不少人集会,但是从没有什么人来这里镇压,于是这里的凡人,和想要拯救卫光明的修行者越聚越多。

        周围的村子里,也都是各地前来的义士,他们等待着接下来的救人行动。

        太真观,刘神官每日都在煎熬,因为他看到的凡人,每一个都是真心,可以舍弃性命,换取光明大神官活命的教徒,放眼望去一大片一大片都是赤城。

        “卫光明,真不愧是你,哪怕你死了,也该够本了,你这一生看起来徇烂多彩。”

        刘九面无表情的站在高台上,青铜面具衬托着他的威严气势,视线落在周遭跪在雪地里的人们身上,面具下的眼皮耷拉着,唇角微垂,下颚的线条有一瞬间的紧绷,削瘦的手背上青筋鼓了鼓。

        突然,刘九的视线停在了太真观的大门前,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人影,在他的背上有一柄木剑。

        很熟悉的中年面孔,刘九翻阅着自己的记忆。

        突然刘九面色惨白,眉毛拧成一团,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大门前的道人,心中翻腾着无数个念头,令他想要大叫,却又嘶吼不出任何声音。

        这位是道门不可知之地,知守观观主,陈某。

        刘九年轻的时候,有幸见过一面。

        看来传言为真,夫子真的被卫光明关在了棋盘里,若非如此陈某也不可能从南海归来。

        刘九非常的紧张,他越想越害怕,无数种恐怖的猜想在他的心头缠绕,犹如一条冷血的毒蛇缓缓的爬过心头,令他毛骨悚然,倍感绝望。

        陈某绝不是一个心善之辈,他来到了太真观,便一定会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他。

        深夜,那些信仰光明的人,仍旧未散,道观里屋,陈某上座,随手倒了一杯茶。

        陈某抬眸的瞬间,捕捉到了刘九那双稍显局促的双瞳,发现对方也正打量着他。

        “刘神官,别来无恙。”

        刘九的身体一颤,双目多了几分警惕。

        “道门刘九,愿听差遣。”

        陈某被刘九给逗得呵呵笑了起来,笑声让刘九发毛。

        “刘神官,别紧张,我来找你,确实有一件事情,太真观外跪着的人太多了,看着有些烦,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处理一下。”

        “观主,我将他们赶走可好。”

        陈某微微摇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道门经不起分裂了,刘神官,你要清楚自己该站在什么位置。”

        “观主,我明白了。”

        刘九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恐,很快又恢复正常。

        陈某消失了,再度出现的时候,他来到了大唐岷山的一处小山上。

        他观察着周遭的环境,复原出了桑桑和卫光明躲藏的位置,只是这个位置此时并没有人。

        桑桑再度背着卫光明逃了。

        陈某亲自出手,卫光明岂有不死之理。

        在陈某离开后,刘九拿下了脸上的青铜面具,露出了一副苍老的脸颊,肌肤细腻,骨肉匀称,一副大善人模样,此时他的眼神却逐渐变得阴翳,灰暗的烛光下透露出一种病态的、无奈的微笑。

        “你们这些凡人啊,什么都不懂。”

        “总是以为我是大善人。”

        “我都已经带着青铜面具了,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凶狠,可你们仍旧要靠过来。”

        “你们死了之后,不要怪我,我已经劝过你们了。”

        “凡人还想和修行者斗,你们又怎么斗得过呢?”

        “你们也真是没脑子,那些修行者,都躲的远远的,你们却偏偏要凑过来送死。”

        “别怪我,我只是一把刀子,要怪,就怪持着刀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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