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骨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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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社交——时间、场合、旁人、声音、空间都足够满足,  一触即离的触碰,手指像落雨,极短暂滴在肩膀,  腰背,手臂,温度和触感悄然无声渗进衣料,  只有紫光灯可以照出完整的指纹,  嗓音和气息被毛孔吸收,烟草男人味和清雅淡香搅浑——像一根黑色细线颤颤绕绕从皮肤钻进肌肉,  游入血管,  顺着大动脉回溯进心脏,  线上串着细针,  毫无防备戳在心瓣,  难以拔除的微疼微痒。

        陈异迅速收敛神色,面孔凝刻板正,眉眼凛然正经,  音调低沉入底,  极力忽视妙曼腰肢和无暇凝脂,清丽眉眼和扬起的精致下巴,  指点她如何看球,打点,  发力……

        笑着说话,挥杆运动,  来回走动,身边喧闹、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无的褪色背景,  只有那根黑色细线缠绕再缠绕,  为什么无人窥见端倪?这样醒目的颜色和痕迹,  就在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裹得如同蚕茧密不透风。

        苗靖松开球杆,歉意似的朝卢正思摇摇头,退回坐在椅子上休息,陈异转身不见了踪影,沉闷站在路边吞云吐雾,有小女生目光闪烁看着他,他浓眉微松,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坏笑,把人害羞得溜走。

        再回台球厅,球桌已空,苗靖和卢正思已经走了,波仔说他们抱着两只玩偶走了,要去附近的小吃街逛逛,不回来,陈异嗯了一声,仰头坐在椅子上休息,听见波仔说卢正思,浓眉大眼挺礼貌正派的年轻人,和苗靖很般配,他两只眼睛僵直盯着天花板,波仔又说莉莉姐的电话,陈异嫌他唠叨,把波仔赶回家去,自己留在店里清净。

        这天晚上陈异没回家,留在台球厅练球,恰好接了个电话,说是来了位斯诺克高手,在隔壁城市停留几天,陈异想都没想,第二天一早开车走了。

        俱乐部装潢富丽堂皇,今天能来的都不是普通人,排名点号,都算有点成绩和名气,俱乐部老板也认识陈异,他不打公开赛事,但在球桌实力不容小觑,一度想招到麾下当球员未果,球桌旁围了一大圈人,陈异围观不怎么说话,最后摸着球杆上场,身姿摆得格外好看,配着灯光下那张英挺年轻的面庞,看着像个花架子,一杆发力,满桌人都静了。

        他这水准,已经在职业球手一二线段位了。

        涂莉连着好几天找不到他,去问苗靖,苗靖也不知道,陈异给她发消息说出去两天,再去问波仔,才知道陈异去外地打球去了。她在台球厅当过收银,知道球厅大概一年二十多万的利润,陈异分了一半给波仔,还有十多万进了自己口袋,陈异花钱大手大脚,跟狐朋狗友出去吃喝玩乐哪次不是他买单,他有时也靠球桌上的挂杆赚快钱。

        苗靖问波仔:“一般多少钱一局?”

        “几千的也有,有时候一万一局,异哥心底有数,不会玩得很过火。”

        “经常玩吗?”

        “那倒没有,他也不让学生在这赌球,毕竟学校嘛,查的也严。”

        波仔这么说,苗靖也没说什么,陈异从初中就在小球房里打球,从十块二十块玩起,谁都习惯了。

        走了一个礼拜,等陈异打球从外面回来,天气凉了,他黑衣黑裤迷彩靴,脖子上不知从哪儿搞了根金链子,和玉牌挂在一起,别有一股风尘大哥味,又恢复了那种无所谓懒洋洋的状态。

        苗靖看见他脖子上的金链子,问他真假。

        陈异把金链子抛在手里,沉甸甸的,得意扬眉:“一个俱乐部老板输给我的,你说真假?”

        她没问他打球输赢如何,但听他打电话邀朋友去唱k桑拿,想来结果也不会太丧气,电话转身,他见她秋水瞳眸没有落处,长腿一迈坐在她面前,跟哥们挂了电话,问她:“这几天在家怎么样?”

        “挺好。”她坐在沙发叠衣服,问他要不要吃蛋糕。

        “哪来的蛋糕?”

        “正思的生日,我们买了个生日蛋糕,没吃完,被我拎回来,放在冰箱里。”

        哦,别人吃剩的蛋糕,问他要不要吃。

        “不吃。”

        说到卢正思,又是一桩事情,陈异撑着下巴,微微眯眼,嘴角努了努:“你跟卢正思挺好?”

        “很好。”苗靖低眉顺眼,想起件事情,柔声道,“天气冷了,早起赶班车有点困难,正思经常来回市区跑,也不太方便,我想搬到公司宿舍去住,我的房间可以保留吗?周末也许可以回来待一两日。”

        他垂眼,浓睫漆黑,又猛然起身,大步迈开,“随便你吧。”

        “你要出去吗?”

        “有事?”

        “那正好。”她把衣服抱进房间,“我换件衣服,捎带我一程,我今天有约会,晚上我晚点回来,你要是回来的早,把洗衣机的管道修一下,有点漏水。”

        “……”

        苗靖摸着耳朵上的珍珠耳环走出房间,长发用发卡松松挽着,散落几缕垂在天鹅颈,浅蓝的衬衫裙长到小腿,好像是再普通不过衣服,穿在她身上就是有股晶莹冷淡、清丽不艳的矜贵气质,谁也奈何不了她,摸不着她滑走的裙角。

        她跟卢正思约了去餐厅吃饭,陈异送她到地方,开车掉头走了,她看着凯迪拉克远去,又打了个电话给陈异。

        声音微有不耐烦:“怎么了?”

        刚才车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这回电话倒是爽快进来了。

        “有把伞放在后座。”

        “给你送回去?”

        “不用了,跟你说一声,是莉莉姐的,还给她就行了。”

        “嗯。”

        陈异车子在市区绕了圈,顺路接了大勇和他女朋友,又等涂莉下楼,最后捎上呆毛,晚上去了间会馆,宴会桑拿麻将拉卡ok一条龙,陈异心情似乎不错,脸上笑意浓浓,眉眼飞扬。吃完饭,大家在麻将桌上玩得开心,陈异也打了两圈,涂莉陪坐,帮他数筹码放炮,还赢了不少,最后唱k喊了几箱酒,大家玩起了游戏,把陈异脖子上的那根大金链条拽了下来当场验货,他被灌得面色发白,一双眼睛熠亮如星仰在沙发上,慢悠悠又抽起了烟,涂莉搂着他的脖子,艳红的吻印在他脖子上。

        苗靖等卢正思过来,两人汇合,找了个地方吃饭,最近有个零部件设计的项目交到苗靖手里,图纸已经下来,后续的设计和试验认证工作都要展开,苗靖跟卢正思聊的就是这个,后来吃完饭,苗靖索性跟着卢正思回公司,她自己对着技术文件加了两个小时的班。

        时间差不多,卢正思从外面进来,说下雨了,苗靖起身要回去,和卢正思出了办公室,秋雨淋漓裹着寒气,风吹过她的发梢裙摆,我见犹怜的纤弱婀娜。

        “实在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卢正思替她打伞,摸了把车钥匙出来,“公司车子都空着,我借了辆,正好送你。”

        “谢谢,麻烦了。”苗靖没拒绝他的好意,“你真的不用跟我一起加班。”

        “我觉得这样挺好,跟着苗工你学到很多东西。”

        “还是应该有自己的私人时间,不要学我。我可能有点矫枉过正。”

        “苗工你是我见过的……最努力的女生,你一直都这样吗?”

        “这是可以说的吗?”苗靖微笑,“努力是最容易获得的天赋,也是摆脱人生或者说,摆脱烦恼最简单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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