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跳水白菜(两更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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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钏比曹醒还早知道出发的具体时间。

曹醒知道的时候,含钏正在后院腌制跳水萝卜、白菜——拉提和小双儿比划,北疆风大土干,绿叶蔬菜略显稀少,吃得更多的是牛羊肉和各类汁水充裕甜度上佳的瓜果。

既如此,含钏便从地窖里拿了十来根萝卜、十来颗大白菜,白菜切片儿,萝卜切颗粒,加冰糖、盐、花椒、大蒜、生姜、再滴几滴白酒,闷在缸子里,一滴油也不能沾。

曹醒背着手过来,见含钏忙忙碌碌正撩起袖子干得欢,几个厨房的小丫头也换了身打扮,院子里的空地上扎扎实实摆了十几个缸子,笑着,“这是做什么呢?”

含钏头也不抬,抬了块大石头压在白菜片儿上,确保每一片白菜萝卜都浸润在盐水中,这样能保存得更久。

“明儿个不就走了吗?给你们做跳水白菜,拉提给小双儿说,北疆没菜,不吃菜可不行。跳水白菜、萝卜,即刻就能吃,也不会坏。脆脆爽爽的,无论是配饭还是配面条,都是好东西。”

曹醒蹙眉,“钏儿怎么知道明儿个启程?”

他还是今日与尚探花通了口径,才隐隐约约心里有谱儿来着。

含钏愣了愣。

电光火石之间,曹醒恍然大悟,咬牙切齿地看向低低的墙。

“赶明儿,把墙再砌高一些!把墙下所有的狗洞都给堵上!外院巡逻的人手增加一倍!让曹叔带上人把宅子里里外外都清查干净!”

曹醒拂袖而去。

含钏挠了挠后脑勺。

有个太聪明的哥哥,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嗯,至少对徐慨而言,不是什么好事儿。

......

傍晚时分,曹府炊烟袅袅,含钏难得没去“时鲜”镇宅,而是留在了家里,守在大厨房,监督指导秋笋制菜。

既然明儿个就要去北疆了,今儿个总得整上一桌不错的菜式,算是饯行。

几个新上任的掌勺是白爷爷举荐过来的,各自在大食肆任过差,算是白爷爷往前收的徒儿带出来的师傅,几个掌勺见到含钏先上一盏茶,紧跟着便唤“师伯”.....

这声“师伯”,比“二姑娘”来得让含钏放心。

几位师傅手上功夫都不差,曹家人不太在乎口舌之欲,薛老夫人更是吃得一向清淡,每顿饭有一捞碗白水煮菜就能吃饱了,故而主家不刁难,师傅们做得开心,师傅们一开心,菜式食材上便很有些心意新意,主家越发满意,主家什么没有,银子最多,一满意,师傅们便得了个盆满钵满的实惠。

今儿做大菜,几个师傅都拿出了看家手艺。

八珍鸡托、鸳鸯鱼扇、布袋鸭、抓炒鱼片...流水样的菜式呈上桌,含钏见大菜都走完了,便赶忙洗洗手,拢了拢头发,小跑上席入座。

曹家人口简单,薛老夫人坐上席,含钏与曹醒分居左右,那位姓余的婶娘与含宝姑娘依次入座。

薛老夫人提了酒,“醒哥儿,出门在外,平安为重,希每旬寄来家书已报安康。”

曹醒站起身来,笑容温润,“务必务必!”

含钏朗声,眼神柔和,态度真诚,“哥哥,一路平安!”

酒杯碰在一起。

含钏仰头一饮而尽,辣乎乎的,却不刮嗓子。

余氏紧跟着提了酒,“一家人方才团圆,醒哥儿却又要走,倒真是没缘分...”说着眼眶便发了红,“运河河道堵塞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你是管漕运没错,可你去做甚呀?要疏通自有那些个下苦力的师傅下水去做,你去又是一季半年的,含钏妹子刚认亲,官家实在是有些冷情冷血...”

对外,是说曹醒奔赴江淮,清查河道堵塞之患。

含钏放下酒杯,也不知是她自己的问题,还是怎么的。

她总觉得余氏说话不太中听。

字面上的意思,都是好的,可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刺耳。

薛老夫人看了眼余氏,没搭理,眼神一抬,童嬷嬷伸筷子给余氏夹了一大块鸭胸脯肉。

这是多吃吃菜,少说说话的意思吗?

含钏埋头闷了闷。

没人回应她,余氏有些尴尬。

曹含宝眼珠子转了转,鼻子发酸。

至于吗?

母亲也是好心的呀。

一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吃饭,别人说话都是有来有往,言笑晏晏,偏偏只有母亲说了话,谁也不理会。难道就因为她们是旁支的亲眷吗?就因为她们没有曹家有钱吗?就因为她们的血缘没有贺含钏近吗?

曹含宝忍了忍苦涩泪意,低头没滋没味地扒了口饭,蹙了蹙眉,果然大厨房的味道更好一些吗?

往日她们西厢,不吃大厨房的饭菜,都是吃的西厢小厨房的吃食。

她问母亲为何?

母亲说,因为大厨房是专门给薛老夫人与醒大郎君备下的,她们自己吃自己的小厨房就行了。

如今尝到了大厨房的口味,她可算是明白了——原是她们不配!不配吃这样好的食物,不配享受与贺含钏这一房人一样的待遇,不配做曹家名正言顺的主子!

曹含宝内心盛满了苦涩,再好的味道吃进嘴里,也像加了黄连的水,掺了白醋的汤,既苦又酸。

一顿饯行饭吃完,薛老夫人帮着曹醒查看出行行囊,就小小两捆。

不愧是男子汉,无论出多远的门都只带两捆行李。

一捆装衣裳,一捆装匕首、小刀、火石、麻绳...

知道的,晓得是去上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野外求生。

含钏默了默,将腌得脆生生的跳水萝卜白菜装进了粗瓷大罐里,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油纸,特意写上了腌制的时日,又收拾了十来包各色的干茶包,一包一种功效,有降火下热的莲子银钱草,有除湿清火的珍珠薏米茶,还有些爽口的香茅斑斓叶。

含钏跑来跑去收拾,没一会儿就多出了四五捆摞得高高的行李。

全是吃的。

曹醒失笑,“是去外派,不是去赈灾。全是吃的喝的,人西陲官吏看到了,像个什么话?再说,我能吃得了这么多?”

你一个人吃不了,就分一点给别人呀!

含钏抿了抿唇,“一行四五人,大家伙分一分,这点儿东西够你们几顿吃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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