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原来还有幕后黑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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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虽然说朱冲是有求于高强,在高强这边来说,又何尝不希望与朱冲合作?以最小的代价来化解方腊起事,原本就是高强的既定目标,这一点与朱冲不谋而合。然而自己就算知道明教要反,知道方腊厉害,却不知道明教与朱勔结合在一起后,究竟具有多大的破坏力,其中有哪些可供借力之处,更不知道朱勔手上有多少实力,自己这八百兵就算再怎么精锐,在杭州五千兵马和明教十余万教众面前只怕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人家一人一口吐沫也淹死自己了,而朱冲的存在,恰恰可以帮助他更加精确地把握杭州的局面,以最恰当的方式运用手中的力量。

        现在见到朱冲的神情颇为惊惧,高强暗喜得计,又追问了一句:“朱老所要首告的,可是那明教聚众闹事,图谋不轨么?”这话说来笼统,却非知情人莫办,正好再来糊弄一下老朱。

        朱冲浑身一震,这时跪在地上再仰视高强,只觉这年方弱冠的少年衙内莫测高深,究竟手里掌握了多少事?不过他久经风浪,哪里有这么容易认输的,只是片刻失据,随即便恢复过来:“应奉大人果然了得,老夫佩服得五体投地,看来应奉大人对此早就胸有成竹,老夫倒是多虑了。然则应奉大人明知明教图谋不轨,却于此时亲身来此,而且假借夫人名义,莫不是有所为而来?”

        高强不禁要对这老朱冲重新审视:到底姜是老的辣,虽然身处不利情势,这一句反击真是恰到好处,自己到底有多少底牌,只要一回答这问题便会暴露个八九不离十了。虽说自己最终是要与朱冲合作的,然而这合作也有很多讲究,倘若去了明教和朱勔,却扶植起一个更难对付的老朱冲来,自己以后在这东南依旧是缚手缚脚。又如何能对政局有所匡助?想到这里,高强雄心陡起,心道若连你这老家伙都对付不了,本衙内日后要如何去与朝中的各路权臣角力,又如何对付北方先后继起的辽金夏诸强?!

        “朱老果然明智,本官奉圣意留意东南,既然知晓有如此大事,岂可袖手旁观?”先拉着皇帝做个大旗吓唬你,至于究竟如何知晓这大事的,我不说你要怎么问?接下来再次出招:“只是朱老既然知道有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为何不向杭州官府首告?先前本官还道朱老身不由己无能为力,现今却能脱身来此面会本官,可见非不能也是不为也,不知朱老可有什么隐衷?”你老朱不去找官府而来找我,想必是特地有求于我,本衙内心里明镜似的,你还是乖乖地都说出来吧。

        朱冲心中暗叹一声: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这高强能以弱冠之龄深受官家宠信,又得蔡京青睐,看来并非单纯托了老爹高太尉的福啊……

        “应奉大人明鉴,老夫正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只因犬子朱勔无能,不知被那明教妖女使了什么手段,迷得神魂颠倒,居然看不出这些逆贼心存不轨,反而对他明教言听计从,若任其如此下去,我朱家必定陷于万劫不复之境!老夫虽说心怀朝廷忠义,却也不忍见那逆子将一族父老都葬送,因此求见应奉大人首告此事,不敢求什么功劳,只求应奉大人敉平此难之后,降罪犬子朱勔一人,不致三族夷平,老夫心愿足矣!”说罢连连磕头不止,这下朱冲可是把自己的心思都和盘托出了,只有指望高衙内宽宏大量了。

        却不知高强此刻心中大喜,饶是你老儿奸似鬼,也要喝本衙内的洗脚水了!只是面上还要装作矜持,把桌子一拍戟指喝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令郎身受皇恩,也曾在本官之前提举应奉局,现在又身居堂堂杭州兵马都监六品之位,不思守土有责,居然投身从贼!似此谋反大逆,罪当夷尔三族!然……”

        朱冲这时头磕在地下,看不到高强的神情,只听到他措辞严厉大发雷霆,连诛三族这么厉害的话都说出来的,只惊得冷汗直冒,心中连连叫苦,忽然听到一个“然”字,犹如暗夜中发现一盏明灯,慌忙把头抬起来,只听高强续道:“然本官念尔首告有功,倒可网开一面,倘若尔能襄助本官平乱立下大功,则将功赎罪,若要豁免朱家一族的性命也非不可。”

        朱冲由大恐转为大喜,这样不是正好合乎自己的心意么?连忙跪在地上赌咒发誓,言说自己全族忠义无双,对朝廷、对官家,当然还有对恩相蔡京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那逆子也是受了明教妖女的妖法蛊惑而已。

        拉拉杂杂说了一堆,高强装模作样只管听,末了点了点头道:“你朱家多怀忠义,本官倒也是知道的,不过若要将功赎罪,可要拿出些实际的功劳才是,还不将令郎如何与明教勾结,究竟如何图谋不轨的,全部一一报来?”

        朱冲不敢怠慢,忙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知全都倒了出来,亏得他老成得很,在朱家内部和外界都有些残余势力,因此虽然自己身被软禁,耳目却依旧灵便得很,再加上熟悉东南情势,种种信息结合起来,竟把明教此次的图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原来明教先是派了方百花前来商谈合作开发银矿之事,这方百花艳绝一时狐媚过人,朱勔对其可谓一见着迷,处心积虑只想要沾沾她的身子。哪知这方百花溜滑的紧,虽然孤身一人呆在都监府,朱勔却始终无法近身,又被明教的言语所惑,终于同意全面与明教合作。

        要说朱勔当真有心造反却也是冤枉了他,明教只对他说要在杭州传教立法,以端午节为大会之期,若能办了这事,则情愿将圣女下嫁,届时朱勔在教中自然地位尊崇,还有比这更牢固的联盟么?朱勔一方面惑于方百花的美色,对明教暗地里的图谋一无所察,另一方面也想借助明教在民间的力量对付高强,因此满口答应,每日只顾围在方百花身边献媚,任凭明教一步步地渗入杭州城各处而不查。

        待全盘听罢,高强暗自心惊,方腊这一场谋划可谓深藏不露,然而一旦发动却有雷霆之力,若是没有自己这有心人在一旁窥伺,这一场端午节大会必定是两浙糜烂之始;不过换个角度来说,明教这次的图谋事先潜伏不发,却也给了自己以机会,若能及其未发而制之,则东南之事一朝可毕矣。

        且把这一番心思都放下,高强大大夸奖了朱冲一番,什么身遭缧绁心存忠义,果能克捷功莫大焉,只说的朱冲老泪纵横,连说草民日夜忧心国事心系家族,今日得见应奉大人,这才如久旱之见云霓,婴儿之遇慈母。俩人一来一往一搭一唱,虽然都知道对方话语中最多只有三分真意,却说的津津有味,所谓愚人必先愚己也。

        既然明了了对方的图谋,接下来便是对应筹划,而后分布属下,择机而动了。这中间头绪甚多,高强一时是无法抉择了,便叫朱冲先行返去,待自己粗定方略之后,再设法通知他配合。

        朱冲也觉有理,没口子答应了,随即唤过那白衣女子来,向高强笑道:“好教应奉大人得知,我这义女来自东瀛日本国,自幼受异人传授,善能潜踪匿迹乔装改扮,现今独居府中,消息进出若经她手即稳便得很,当日石虞候等夜入都监府来探老夫,走时便是经了老夫这义女的途径,由后院无人处逾墙而出。若应奉大人有甚用着老夫处,只管请石虞候通过这义女传个话来便是。”

        高强一愣,怎么老朱冲居然会收了个日本义女?须知眼下在杭州算得是敌强我弱,这行事之时再多几分小心也不为过,何必要多这么一个环节,况且还是一个外国人,此人到底可信否?况且这还是一个日本人,虽说理智上知道此时正值大宋盛世,日本国民远服教化,彼此来往贸易不绝,对宋室王室甚为恭敬,不似后世那般跳梁为恶,不过如高强这样来自后世之人,听到日本二字心里着实有些疙瘩,更何况牵扯到这样重大的事?

        朱冲可不知他心里连转几个肚肠,只看出其神思不属来,对自己的提议似乎不以为然,眼珠一转间已知“其意”,往高强身前凑了凑,神神秘秘道:“应奉大人只管放心,此女与其兄来我中土日久,对老夫忠心不二,其兄现今被老夫派在逆子身边为间谍,身手也颇为不凡。眼下用人之时,以老夫之见,此女足可信赖。”

        嗯,她还有一个哥哥?高强顿时警觉,这兄妹俩究竟怎么会来到中土,又是怎么投到朱冲府中的,到底出身如何,来到中土有何目的?不过眼下确乎如朱冲所言是用人之时,且不管这许多,反正石秀办事牢靠得很,叫他接触之时多个心眼,久后便知端倪,而在应对明教起事这件事上,朱冲与自己可算利益一致,他既然说此女可用,那就先用着好了。

        高强点头答应,正要吩咐送客,哪知这番思谋费了点时间,朱冲见他一时半刻间好似疑虑未解,忙又凑到耳边加了一句:“请应奉大人放心,此女仍是完璧,若是应奉大人有心,待此间事了之后,一顶花轿将此女送至府上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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