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睡(2 / 2)
那时候的她,郭铴还未到手。
如今她已怀了胎,郭铴对她也没了兴致,她再敢去触霉头,郭铴下手可不是玩的。
相嫣只得回床上卧着。
春鱼跪在床前轻轻抽噎。
添炭火的婢女还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小声问“春鱼姐姐怎么了,有什么事,王妃会为你做主的,别哭了。”
春鱼的眼泪就更停不下来了。
半夜三更。
西厢房偶尔还会传来那几个婢女的笑声。
相嫣心里乱得很,春鱼又在那儿抽噎个没完,相嫣觉得烦躁,吼了一声:“滚出去,都滚。”
第二夜就这样过去了。
龙凤蜡烛点到了天亮。
炭火熹微。
房内很暖。
人很寂寞。
相嫣由春鱼伺候着梳洗。梳了高髻,又涂了桂花油,周身都是香的。
相嫣亲自挑了一支凤衔珍珠金簪,又涂了火红色的口脂,衣裳,自然也是贵重的。虽然宫中给的衣料不怎么样,可为着嫁给郭铴能够体面,相家可是下了血本了,光是衣裳,都给相嫣做了满满四箱。
铜镜里的相嫣,双眼浮肿,大抵是没睡好。
春鱼给她多盖了些脂粉,又拿温手帕给她净手。
相嫣端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略有些憔悴的美人问春鱼:“我跟以前变化大吗?我成亲以后,变丑了吗?”
“姑娘才成亲两日……怎么会……怎么会变丑。”春鱼小声应对。
“既然没变丑,他怎么这样对我?”
春鱼答不上来。
“说话呀!”相嫣的无名之火突然就烧了起来。
相嫣一发火,春鱼就更不敢吱声了。
要知道在相家的时候,相嫣小姐脾气,看哪个婢女不顺眼就收拾哪个,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若是相嫣心情不好,满屋子的婢女都要倒霉。
“他现在这样对我了,你也看我的笑话是不是?你也跟他一起欺负我是不是?”相嫣拿起梳妆盒里的簪子就扎春鱼的胳膊。
春鱼被扎得眼里冒泪却也不敢动,只能嘴里辩解着:“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不敢?”相嫣将簪子对准春鱼的脸,虽没有划下来,可簪子锐利的冰凉的触感还是把春鱼吓得不轻:“姑娘,奴婢真的不敢看姑娘笑话,更不敢欺负姑娘”
“你不敢?那你陪他睡觉?”
“奴婢……奴婢也做不得主,奴婢进去唤王爷来就寝,王爷有些醉了,又厌烦奴婢一趟一趟的去坏他好事……就把奴婢压在榻上……百般羞辱……”春鱼说着,颤抖着手揪着自己的领口,昨夜之事的阴影似乎还未完全散去,提起来她骨子里都是慌的。
这一切在相嫣看来,是矫揉造作。
“百般羞辱,我看你是巴不得伺候王爷吧。你们这样的,你,连上那几个小蹄子,恨不得爬上王爷的床,到时候封你们一个小妇做做,可不就一步登天了吗,就有别人伺候了,再不必去伺候别人了。为了这个,你们就用身子勾引男人。”
“奴婢没有勾引王爷。”春鱼的泪流到了脖子里。
脖子里还有郭铴留下的痕迹。
相嫣眼睛一扫,就不忍再看第二眼:“还说没有勾引,是我错怪你?是你受了委屈?”
“奴婢……”
“你要真那么贞烈。”相嫣将手中簪子扔到地上:“捡起来,自己在脸上划一道,我就信。”
春鱼哆哆嗦嗦捡起银簪子,想了又想,又努了努嘴,最终将簪子放在自己脸上,簪子锋利,她握着簪子抵着自己的脸,半边脸即刻红了。
“姑娘真要我毁了自己的脸才肯相信吗?”
“是。”
春鱼手上略一用力,脸上便多了一道口子,一开始没有流血,过了一小会儿,鲜红的血顺着春鱼的脸颊直往下冒,那一颗一颗的血珠子,慢慢的汇集成一条线,一条血红的线,顺着那条伤口往下流,半边脸都是红的了。
相嫣低头看看,默不作声。
春鱼握着簪子,要再划一下,相嫣叹了口气:“拿过来吧。”
春鱼将簪子递给相嫣,又给相嫣磕头:“奴婢从小就是跟着三姑娘的,奴婢只会跟着三姑娘,奴婢不敢有别的心思。”
相嫣接过簪子,拿手帕擦了擦尖端的血:“你这样表忠心,我就暂且不跟你计较,不过昨晚的事,我看你也是半推半就,不然昨晚你抵死不从,像今天这样,拿簪子划脸,我就不信王爷他还下得去手。”
昨晚慌乱,郭铴的劲又大,春鱼莫说不想死,便是寻死,被郭铴死死压着,她也动弹不得。
相嫣将簪子在春鱼面前晃了晃:“若下次你再敢爬上王爷的床,你就不必再来回我了,自己在脸上加一道吧。”
“你干什么?”郭铴从外头进来,看看春鱼的脸再看看相嫣手中的簪子,一股凉气直接从脚底板升到了头盖骨,以前宫中师傅授课,说什么“最毒妇人心,”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反正文邹邹的,郭铴也不大记得,如今方觉读书少,这样血次呼啦的场面,他只会说:“你这个女人,连你自己贴身婢女的脸……都毁……就因为昨晚她陪我睡了一觉?你这个妒妇,心眼竟这样小,还好我没跟你睡,不然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王爷误会了。我没有划她的脸,是她……自己划的。”相嫣一紧张,手中簪子落在大理石地板上,一声脆响,吓得春鱼一个哆嗦。
“她自己划自己脸?你会自己划自己脸吗?”
“我……”
“妒妇,宫里这么多女人,我也没见过一个像你这样善妒的,连婢女都不放过。”郭铴边说边往外走,似乎靠近相嫣,就会有危险一样。
春鱼又抽噎起来。
相嫣也是百口莫辩,见春鱼又在那哭,她抬起脚就给春鱼踢坐在地:“哭哭,就知道哭,可是王爷为你撑腰了,你很感动是不是?贱婢。”
春鱼便收了动静,再不敢嚎一下。
这之后一整日没见到郭铴。
白天他去哪里相嫣倒也不大过问,可晚上睡哪里,这可是大事。
入了夜,王府的灯一盏一盏的亮了。
桌上的饭菜,婆子们也去热过两遍了,可还是没有郭铴的影子。
卧房内,相嫣坐着绣了会儿花,说是绣花,只是捏着针,耳朵里却听着府中一切细小动静。
“还没回吗?”相嫣问春鱼。
“刚去门上问过,说没有。”春鱼收拾着床铺:“姑娘还不睡吗?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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