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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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的平安是给同学的,我们都一个班,你可能没印象,她是课代表,几个星期前突然犯了怪病,从此再没来上学。”

        安平露出回忆的神色,“课代表病得很奇怪,她平时身体一直很好,也没听说有过什么病根……”

        “不错,知道得还挺多。”木葛生坐在门槛上,正把面饼掰碎了往搪瓷缸里丢,“她是你暗恋对象?”

        “不是,你别瞎说!”安平整张脸都红了,“关键是她请假请了很久,这可是市一高,学校从来不会准这么久的假!”

        “这有什么难。”木葛生叼着塑料叉子老神在在,“我请假的次数大概是课代表的n次方。”

        安平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赞同他说的没错?还是吐槽这位留级留成传奇的校霸居然知道n次方根?

        这一下午他经历的事堪称魔幻现实主义,先是同班同学居然住在城隍庙、接着被忽悠着上香算命、然后又被打发出去买什么泡面贡品……最令人难以置信的,传闻中的市一高校霸居然是个神棍,还是老干部版本。

        安平打量着木葛生,觉得这人和传闻中差距甚远,不仅相当好相处,还很容易说话,虽然几句就把人噎得找不着北,然而物极必反,反而生出一股饱含烟火气的亲近。

        也正是这副半不着调的做派让人很快放松下来,这件事安平憋在心里很久了,实在找不到人可讲,眼下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平时有谁生了这样的重病,全年级都会议论的,但是这次不仅没人说,连老师都避而不谈……就拿送作业来说吧,我本想连着你和她的一起送了,结果却被班主任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让我去。”

        “有点儿意思。”木葛生吸溜了一叉子泡面,“水放多了……课代表是在班里犯的病吗?当时具体是个什么情形?”

        安平想了想,“当时是大课间,她坐在座位上,吃了一碗面,然后整个人栽在了桌子上,怎么叫都不醒。最后老师打了120,她是被担架抬出去的。”

        “坐在座位上,吃了一碗面。”木葛生所有所思,“记得这么清楚,你真不是暗恋她?”

        安平:我求求你了大哥我们说正事行吗。

        木葛生把人涮了个一溜够,总算说句人话:“你记不记得她吃的是什么面?”

        “记不太清了。”安平思索片刻,看了一眼木葛生的搪瓷缸,“好像是她妈妈送来的,闻着很香,里面也放了酸菜。”

        “这可赶巧了。”木葛生闻言笑了起来,端着搪瓷缸站起身,“择日不如撞日,走着吧安瓶儿。”

        对方随口就给他安了个新外号,儿化音带着若有若无的上扬,像轻飘飘的柳絮,安平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叫他,“啊?去哪?”

        “回学校,市一高。”

        不管什么城市,能被称为“一高”的,不大不小都是个重点。市一高是老城区最好的学校,校址依山傍水,附近还有几个有模有样的古迹,建校近百年,颇有几分人杰地灵。年年招生都是挤破头也难往里进,像木葛生这样留级快留成王八的,大概也是百年校史里头一遭。

        市一高实行走读制,这两天放假,学校里人很少。安平跟在木葛生身后,看着这人在睡衣外套了件松松垮垮的校服外套,头发胡乱揉出个型,抱着搪瓷缸大摇大摆地进了校门。

        “不是,怎么你穿成这样,保安都不拦你?”校规校纪是被这人吃了么?

        木葛生的脸很白,眼下泛着不明显的乌青,看着确实有些病气,然而言行举止没有半分病秧子的风骨。如今安平对他的印象已经全然改观,这人要么是个下岗再就业的神棍,要么就是一大忽悠。

        “我叫了门卫六年的叔,都快成半个亲戚了,哪有那么多见外。”木葛生大言不惭,“对了,我叔喜欢抽红塔山,想出校门的时候送他几包,绝对放行。”

        安平听得嘴角抽搐,“那我们现在去哪?”

        “回班上,就咱班。”木葛生老干部视察似地挥了挥手,“安瓶儿你带路。”

        “不是回班上吗?”安平莫名其妙,这还要带什么路?

        “少小离家老大回。”木葛生理直气壮:“请假太多,记不得在哪儿了。”

        安平:“……”

        市一高的教学楼叫做八角楼,样式很特别,每间教室都有八个角,是个不太规范的八边形。安平他们的教室在二楼,窗户临街,两人进班时天已经快黑了,能看到窗外的路灯。

        安平打开灯,走到一张桌子前,“这是课代表的位置。”

        桌子靠窗,一看就是好学生的座位,放满了教材和练习题,木葛生拉开椅子一通翻找,断言道:“少了点东西。”

        安平忙问:“什么东西?”

        “她不是课代表吗?怎么连她也没有五三答案?”木葛生在抽屉里东翻西找,“我知道答案都是要收的,但现在老师怎么都这么抠?课代表也不给留一份儿?”

        安平简直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无言以对:“……不是,我求求你了大哥,先别跑题行不?办完了我作业都借你抄。”

        “那敢情好。”木葛生痛快应了,端起搪瓷缸开始吃面,“开始干活儿吧,安瓶儿你去调个表。”

        他指着黑板上方的时钟,“课代表出事时的时间记得吗?把表调到那个时候。”

        安平看着木葛生茶缸里的泡面,有些明白了,“你是想重现当时的情形?”

        “不错,大课间、窗边座位、吃面。”木葛生吸溜着泡面,“少爷麻溜儿的,再慢点我可就吃完了。”

        安平转身去调表,整间教室回荡着木葛生吃面的声音,“不是我说,你吃慢点儿,万一真发生什么事也好有个反应……”他长得高,一伸手就把时钟取了下来,调到下午六点半。

        等他把时钟物归原位,一转身,瞬间傻了眼。

        原本坐着木葛生的座位上空无一人,只剩下一把搪瓷缸。

        而教室里依然回荡着吸溜吸溜的吃面声。

        安平从小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从没见过什么怪力乱神,顿时吓得头皮一炸,第一反应就是从讲台上抓起一本思想政治必修二,开始狂念马克思主义唯物论,声如洪钟,愣是把原理方法论读出了驱邪的气势。

        教材重难点大概对每个高中生都有同样的疗效,既让人痛不欲生,又包治百病,使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欲|仙|欲|死|欲|罢不能。安平此时大概属于后者,一堆考点稀里哗啦念下来,砸得人清醒了不少,他摁下拔腿就跑的冲动,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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