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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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她自己,她父母,或者别的什么人。总之这些算是人间事,我就一留级学渣,哪来的发言权。”

        “我觉得课代表的父母对她很好。”安平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这种事……唉,我不知道,你觉得谁对谁错?”

        “我怎么知道,我连模拟卷上abcd四个选项谁对谁错都不知道。”木葛生耸耸肩,“不知前因后果,不可妄加评判。人云亦云最简单,有时候沉默才难。”

        “也是,是我唐突。”安平叹了口气,“算了,我自己再想想。”

        “想不通的事太多了,慢慢来。”木葛生想了想,“无法说谁对谁错,但课代表最无辜。或许可以说她年少不懂事,但对于十几岁的人来说,情窦初开并不是一种错误。”

        “有错当然要受罚,但是这不是受罚,这是在杀她。”木葛生评价,“过了。”

        “那你觉得是她爹妈错了?”

        “说了我不知道。”木葛生无奈,“安瓶儿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安平盯着他,不吭声。

        “好吧好吧。”木葛生叹了口气,“你知道课代表为什么还能救出来么?”他没等安平开口便自问自答,“行了你肯定不知道。”

        “因为那碗酸菜面,当时课代表吃的那碗酸菜面,留下了一道引子,我们因此能进去救她,也因此脱身出来。”

        “我刚刚查了查,那天是课代表的生日。”

        “你说那碗面是她母亲送来的,那应该是她亲手做的长寿面。”

        “课代表因为父母的所作所为烙下心结,又因为母亲的一碗面得救。”

        木葛生抛着手里的硬币,哗啦啦清脆有声,“生而育之,育而杀之,杀而救之,孰对孰错?以关切之心行盲目之事,原谅如何?不原谅又如何?一笔笔皆是乱账,这世间算不清楚的东西太多了,不然也不会有酆都厉鬼横行怨气冲天,判官一支笔判天下事,但是服不服,也只有你自己能说了算。”

        “这事安瓶儿你是想不清楚的,问我也没用,能解决的只有当事人。”木葛生揉了一把安平的脑袋,“你还是先专心解决这几天的作业吧。”

        “所以你是希望我不要帮她?”

        “怎么傻成这样。”木葛生无奈,“我是说不用考虑那么多,很多事对错是算不清楚的,想做就去做,做错就背锅,我说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怎么小媳妇似的婆妈。”

        前面几句还有模有样,最后一句安平直接呛了出来,咳嗽咳得惊天动地,“那还真是对不住。”

        “哪里,难得有学霸向我请教问题,还有不清楚的吗?”

        安平有些犹豫,“能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吗?”

        “读书留级,混吃等死。”木葛生大手一挥,“兼职算命,回头客打折。”

        “行吧。”安平已经习惯了这人满嘴跑马车,“总之这次谢谢你,有机会再去给你送作业。”

        “好说。”木葛生笑道:“记得带学生卡,门票半价。”

        两人在校门口分开,上午太阳不大,但木葛生还是嫌弃地看了看天,从门卫室借了把伞,一路捡着阴凉处溜溜达达地走回城西街。城西街是老街区,已经有老人在街边支起了棋摊,木葛生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撺掇着赢了一局,接着走进一家门店,“有人吗?”

        这是家火锅店,门面很大,装修古色古香。火锅店少有大早上开门,偌大两层楼里无人应声。

        然而木葛生丝毫不显得见外,自己进后厨调了锅底,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菜,又拿搪瓷缸泡了一道碧螺春,打火开锅,蒸汽腾了上来。

        他配的是鸳鸯锅,半阴半阳,一边青山绿水一边满江红。屋子里的蒸汽越来越浓,锅开的时候,木葛生拿筷子荡开桌边的白烟,鸳鸯锅对面出现一道身影,对方不知是何时坐下的,正在往辣锅里涮猪蹄。

        “烦不烦啊你,叫我回来又有什么事?”那人啃着猪脚口齿不清,嗓音听起来是个少年,“闲的没事就找死去,别天天使唤人。”

        “闺女你干什么去了?”木葛生笑眯眯地抱着搪瓷缸,“收房租?酆都最近地皮涨价没?”

        “别他妈叫我闺女!”对方炸了,“鬼才是你闺女!”

        “行,丫头。”木葛生从善如流地换了个称呼,“最近都在忙啥?”

        “丫头也不行!还有我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囡囡听话,哪儿来这么大火气。你这个年纪该犯的是中二病,不是更年期。”木葛生呷了口茶,“今儿不光是来打抽风的,听我说正事,别耽误你爹我回去睡觉。”

        “你他妈——”对方看起来气得想把桌子掀了,刚站起身,木葛生眼疾嘴快道:“市一高出现了三途间。”

        “三途间?那东西不是遍地都有么?阴阳裂隙里到处都是。”对方一顿,“你什么意思?”

        “有学生误入三途间。”

        对方声音猛地拔高:“什么?!”

        “你这一惊一乍的毛病真得改改。”木葛生抬起手,“别慌,你英明神武的爹已经把人救出来了。”

        “三途间常见,但是常人根本不可能掉进去,你爹我查过了,误入的学生没什么特别,实打实的普通人。”

        木葛生敲打着搪瓷缸,“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三途间的力量变强了。但是三途间位于阴阳之间,不受其它干扰,本应是最稳定的存在,如今却出现波动——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少年沉下嗓音,“山鬼镇松动了。”

        “那玩意儿镇了快一百年,年纪不小了。”木葛生道:“放轻松,你收完房租记得顺道去看看,出毛病就修,实在不好用了就换一个。”

        “动动嘴皮子当然轻松,这又不是换下水管道!”对方咬了咬牙,“你怎么什么都说得这么轻巧?”

        “不然呢?我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叮嘱你千万小心吗?”木葛生话说了一半,恍然大悟,“哦我懂了,你想撒娇就直说嘛。”说着张开双手,“来闺女,让爹抱抱,心肝儿想死我了。”

        “……”少年浑身僵硬,一张嘴张开又合上,最后挤出一句,“无耻!”

        “不要抱就算了,怎么跟你爹说话呢。”木葛生行云流水地往人头上拍了一巴掌,转身下楼,“桌上菜给我打包,送个锅子到城隍庙去。”

        少年想躲却没躲开,被木葛生拍得一个趔趄,愤道:“你做梦!”

        “我定了外卖,你爹我是六级会员。”木葛生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爱送不送,不送就给你打差评。”

        少年像是终于被木葛生气炸了肺,站在原地破口大骂了三分钟,然后硬邦邦地弯下腰,从桌子底下掏出一叠打包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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