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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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打车回了家,桌子上摆着阿姨做好的早饭,葱油小面上卧着溏心蛋,还有一碗糯米南瓜粥。

        安家父母常年在国外忙生意,安平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住,他将早饭放进微波炉加热,盘算了一下剩余的作业,一个下午二十五张卷子……怎么看都做不完,算了,抄吧。

        安平是个认真的性格,平时很少投机取巧,抄作业这种事自上高中以来还是头一回,然而经历了昨晚的一通折腾,作业看起来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死里逃生后偷一回懒,也是情理之中。

        他心里还惦记着木葛生的事,毕竟实在过于匪夷所思,如果不是看小说看得多他都不知道怎么拼好破碎的三观。

        难得不写作业,安平想了想,决定找点事转移一下思路,他打开楼下的家庭影院,挑了一部历史片。

        题材有些冷门,是一部史实打底的半架空,简介很短,不知讲的是哪朝哪代,大概算个乱世末年。

        安平按下播放键,屏幕由明转暗。

        一卷珠帘打起,光影流转,像泛黄的旧宣,游廊深处有朱红大门,婉转唱腔隐隐传来——

        “……盼乌头马角终相救。置此札,君怀袖。我亦飘零久……”

        安平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应该是看电影时睡着了,否则没道理一睁眼就到了上世纪,眼前是条长街,看街景布局,大概是在民国年间。

        安平是多梦的体质,以他的经验来看,这梦应该不吓人,最起码是个上帝视角,只要不是第一人称亲身体验,效果也就和电影差不多。

        再说他连鬼洞房都闹过了,不差这一个。

        车马往来,街上人声鼎沸,突然有嘈杂声由远及近,一声清脆吆喝平地而起:“让一让啊麻烦让一让!正打架呢别误伤着您!”

        只见远处有一大帮人飞奔而来,个个灰头土脸神色狼狈,而那吆喝居然是从人群最后方传出来的,“老二!到长眉桥了!给我一招带走!”

        喊话的人是个少年,神色飞扬手脚轻灵,几句话间就跃到了长街尽头,那里有一座桥,和对街隔着一道浅水湾。

        少年站在桥对面,将想要过桥的人通通掀翻入水,然而人群依然源源不断涌上前,个个都是逃命的神色,仿佛即使打不过桥头少年也要硬着头皮上,因为后边追着什么更恐怖的东西。

        眼见着桥上越来越拥挤,长街突然涌起一道疾风,哗啦啦席卷而过,直奔桥头而去,桥上人群瞬间炸开,天女散花般被掀上半空,接着砸入水中,扑通扑通的声音此起彼伏,没多久浅水湾里就落满了人,像一锅拥挤的饺子。

        “出刀如风,落花流水。”桥头少年拍了拍手,笑道:“老二你今天要是早点拔刀,咱俩也不至于一个伤了胳膊一个崴了脚。”

        “先生说了,近日无事,三天只能拔一次刀。”长街里有人走来,也是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怀里抱着一把朱红长刀。

        安平在旁观视角里看呆了,心说他这脑补能力是升级了么?他居然能梦到这么好看的人?

        不是好看,用好看形容太平板,那是一种毫不女气的漂亮,锋利而惊艳。

        少年生了一双丹凤眼,他抱着一把刀,气质也像一把刀,皮相上漂亮得惊心动魄,骨相里锋利得杀气四溢,背挺得很直,如同刀上泼了酒,刮骨燎香。

        安平看傻了眼,路人却大都习以为常,“松少爷从山上下来了?”“今儿初五,书斋停学。”“果然这几位哥儿下山就喜欢打架。”“少年郎嘛……”

        被叫做老二的少年看着不似凡俗,开口却很接地气,“可算他娘的打完了,找地儿喝酒去。”

        “稍候。”桥对岸的少年从水里捞出个人,笑嘻嘻道:“这位大哥,麻烦给您家少爷带个话,这次他被我揍了,我让他叫我爹,下次他就要叫我爷爷,下下次他就能带着他亲爹一起来给我磕头了。强占民宅这事儿,我见一次揍一次,让他动手前先看看自家祖坟有没有刨干净。”

        老二听得不耐烦,“老四你在那废什么话?有完没完?”

        “来了来了。”老四一扬手,再次将人丢回水中,“三天出一次刀?那你昨天拿刀杀猪是怎么算……”他刚走到桥中央,却听到脚下噼啪一响,接着轰隆一声,整座桥塌了下去。

        “……老二你太狠了。”老四从水里冒出头,“不就说你杀个猪吗,至于把桥劈了?”

        “你好意思说自己没吃?”老二冷哼,“我杀猪喂狗吗?”

        “呦,生气了?”老四做个鬼脸,“汪。”

        “汪你祖宗。”老二撇撇嘴,将人从水里捞了出来,“看你这熊样也别去喝酒了,找个大夫,缝你的胳膊。”

        “不碍事不碍事,再去晚点关山月的第一支曲子就要开唱了……欸你咋又这样!”

        “别给我扯淡。”老二直接将人拎了起来,手里提着对方的腰带,“先去找大夫,下次把关山月包下来。”

        “那我要越姨陪我搓麻将!”

        “你他妈是不是不知道蹬鼻子上脸怎么写?”

        安平看着这两人一路吵吵闹闹,最后停在一座宅邸门前,门庭建的很气派,深宅大院,朱红大门前挂着两盏宫灯。老二没有走大门,而是拐进了一旁的偏巷,对着角门哐哐哐一通猛敲,“姓柴的!在不在?”

        “你在敲门还是打劫?”老四掀了掀眼皮,“这是谁家?哪家大夫这么有钱?”

        “药家,柴氏。”老二道:“咱俩出门都没带钱,这里大概可以赊账。”

        “我□□他妈快放我下来!柴氏大夫卖了我都请不起!”老四被人提着腰带,闻言一阵挣扎,“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柴氏大夫?别被人骗了吧!”

        “不认识,但是柴府有济民药堂,无论贵贱皆可入内求诊。”老二道:“刚刚那一架还没打完,那孙子肯定贼心不死,我回去把他爹也揍了,你在这儿住一晚,明天回山。”

        “你要揍他爹?放我下来!我也要去!”

        两人僵持间,角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走了出来,“二位少爷,敲门可是为看诊?”

        “给他看。”老二一扬手,直接将人扔进门里,“明儿我来上门取货。”

        “少爷放心。”小厮拱手施礼,“今日天色已不早,请明日来接人吧。”

        “老二你给我站住,我也要去!”话音未落,对方已一脚踢上了门。

        小厮见怪不怪地笑了笑,躬身道:“这位少爷,请吧。”

        柴府很大,庭院幽深,老四似乎也是第一次来,一路被小厮领进了一间药室,一个正在捣药的小童站起身,“少爷晚好,请问是要看什么伤?”

        “一点擦伤,麻烦小大夫了。”老四将袖子卷起来,安平看见吓了一跳,这人半个胳膊上全是血,皮肉模糊惨不忍睹。也难怪老二会硬把人押来,这衣服不知用的什么料子,在外居然一点看不出。

        “伤口里有刀片残留。”药童端着灯看了看,拿来一只木盘,里面是镊子针线,“取出来时会很疼,少爷要麻醉吗?”

        “不用,小大夫直接缝就行。”老四摆摆手:“话说柴府这儿管饭么?有没有酒?”

        “柴府戌时后禁用餐。”药童下手很快,言语间已经开始穿针引线,“缝合之后,七天内忌酒及荤腥。”

        老四对皮肉伤没什么反应,药童一句话却让他苦了脸,“七天?”

        “您的伤口很深,七天已经是最低,还请务必遵照医嘱。”药童动作很麻利,取刀片清理包扎一气呵成,“少爷年纪尚小,须注意保养,方是长久之计。”

        “小大夫说话倒有意思。”老四听得笑了起来:“医术如此精湛,看着比我还小,怎么说起话来比我师父还显老。”

        “少爷过奖,小子只是外门童子,并未得柴氏家学。”药童收好药盘,端端正正行了个礼,“若论医术,不及我家公子万一。”

        “我听说过你家公子。”老四闻言来了兴趣,“柴氏柴束薪,年少悬壶济世,一双妙手回春,据说是个妙人。”

        “公子少年仁心,是医者典范。”药童却不肯再多说,规规矩矩将人送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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