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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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例外大概就是夹在木葛生和松问童之间,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松问童两眼喷火地走了,乌子虚合上书,无奈笑道:“老二看来一时半会不会消气,你今晚的晚饭怕是要泡汤了。”

        银杏书斋位于白水寺中,双方日常并不干扰,用饭时可以去寺内,有清淡素斋。但少年人没哪个能喜欢白粥咸菜,银杏书斋也不反对自给自足,三人中唯独松问童的手艺端得上台面,木葛生每日蹭吃蹭喝,一日三顿还有午茶夜宵。

        安平本来好奇这两人三天两头打架,松问童没道理这么好相处,然而亲眼见过一次木葛生炸厨房后,他选择赞美老二英明神武。

        木葛生拍干净手上的点心渣子,“无妨,我前段时间算了一卦,今日要下山去。”

        “这倒难得,又有什么有趣的事了?”

        “我给人赔礼道歉去。”木葛生施施然道,“顺便打秋风。”

        夕阳西斜,木葛生下山进了城,一路拐到柴府外,翻墙跳了进去。

        安平看的头大,翻墙进门,这道歉的架势真霸气。

        上次两人拆掉的屋舍已经修好,园林深深,格局井然。木葛生掏出花钱算了一卦,接着跃上屋檐,一路走进一间别馆。馆分两层,屋顶铺着黛瓦,四面皆是雕花长窗,灯光隔着细纱漏了出来,还有隐隐人声。

        木葛生躺在房顶,侧耳贴着砖瓦,掏出一把刚刚顺到手的瓜子,边听边磕。

        “北平那边已经催了许多次,一直在问这一批药材什么时候能到,几大药局都已经断了货……”

        “快年末了,年底有的分家来请安,脸色怕是不会太好看……”

        “毕竟还是年轻……”

        房间里坐满了人,低语絮絮。

        木葛生听了一会儿,捋清前因后果——江岸戒严,柴氏几批货卡在港口运不出去,来往供应断了一月有余,据说北边已经有柴氏病患因为断药而病重。

        “这是砸招牌的大事。”房中有长者起身道:“药家柴氏,悬壶济民,有药材却无力供给,乃医者之责。断货事小,性命为大,还请家主尽快转圜。”

        柴束薪坐在主位,白衣清冷,“二伯放心,已经从东北紧急调了药,半月之内,足可补上。”

        “如此甚好,但有的药材是南方特产,水路运送不可断,港口一事,你须得多多费心。”

        “我明白。”柴束薪淡淡道:“大伯喝茶。”

        木葛生看了一会儿,磕着瓜子啧啧有声:“深宅大院,果然比戏折子里写的还精彩。”

        安平也瞧出了些许门道,这事不大不小、可轻可重,柴束薪名义上是柴氏家主,然而满堂叔伯却明里暗里带着敲打,少年高坐主位,形单影只。安家也是做生意的,这情形他眼熟,和逢年过节时各路亲戚上门打秋风的架势异曲同工。

        但他家好歹还有一副真真假假的热闹,楼下就只剩下了咄咄逼人的客套。

        木葛生吐出一枚瓜子皮儿,“有钱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这小大夫过得比老三还累。”

        木府不兴惯孩子,木葛生每月的零花约等于无,和其他两个年纪轻轻就当了家主的同窗不同,一穷二白,但胜在逍遥自在。松问童似乎在做什么生意,偶尔下山照看,平时也是个甩手掌柜。最忙的是乌子虚,乌氏似乎有干不完的活,这人几乎天天都在批公文和出差,偶尔还腾出手来处理书斋的账务。木葛生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时候就给他送黑芝麻糊,说是防止少年早秃。

        安平还真撞见过一次乌子虚照镜子,少年对着黑眼圈叹气连连。

        如果说乌子虚还有忙里照镜子的闲愁,柴束薪却没有这份幸运,毕竟如今看来,他身边连个能照应的人都没有。楼下一屋子大概都是柴氏宗系,个个长辈架子端的很足,却并无几分亲近。

        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被几圈车轱辘话越滚越大,一屋子人从傍晚说到深夜,总算有几个年纪大的撑不住了,拱手道:“言尽于此,家主好自为之。”

        柴束薪脸色倒是没怎么变,起身行礼,“三叔慢走。”

        对方一捋长须,转身走了,“天色已晚,不必相送。”

        “真有教养。”木葛生打着呵欠道:“这狗玩意儿还给他行礼,不是个东西。”

        安平头一回如此赞同木葛生的话。

        房中人陆陆续续散去,柴束薪坐在主位上,垂眸看着桌上的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木葛生从房檐上倒挂下去,敲了敲窗,“那茶早凉了,喝了对身体不好。”

        柴束薪倒茶的手一顿,“谁?”

        “寒夜好心人,特来慰风尘。”木葛生推开窗,笑眯眯道:“你要喝红枣洋葱锦鲤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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