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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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很小的声音,却绵延不绝,复而如潮水般汹涌,夹杂着某种悠远的余音,形成浩大声浪。但声音并未传出太远,在木葛生画下的剑痕处便收势,接着如水流般循着剑痕流动成圆,生生不息,将整个尸群包裹其中。

        行尸纷纷停止了行动,继而骨肢分解,重归入后土之中。

        木葛生将重剑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出了口气,拾起一根白骨算作醒木,拍案道:“他是个潜灵作怪的僵尸,在此迷人败本,被我打杀,他就现了本相。那脊梁上有一行字,叫做白骨夫人。”

        朱饮宵趴在背后瞅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听没听懂。

        “不多不少,刚好讲完一折,配合不错。”木葛生扔开白骨,“辛苦了,没伤着吧?”

        柴束薪提剑走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木葛生,“你的钱。”

        木葛生接过,反手一抛,“多谢。”

        他们两人都不是正统习武出身,硬拼毫无胜算,柴束薪负责集中火力,木葛生在外围画了一个大阵,接着以山鬼花钱为阵眼,从中借力,这才平复了这一大批行尸。

        “山鬼花钱相传为伏羲所制,承载天地命理,刀枪不入,神魔不侵,你那一剑下去,不过是震些余波,对付这群虾兵蟹将却也足矣。”木葛生拍了拍身上尘土,“我来算怎么走,先回城门处,然后再想办法出去。”

        阿鼻之地大煞聚阴,腥风阵阵,遍地都是青色鬼火,“这里也算是流放地,十殿阎王判不清的悬案、执念过重而不肯入轮回的怨魂、或是修为了得连罚恶司也无法惩戒的凶煞,大都会被镇压在这里,互相残杀,永无止境。”

        木葛生重新将朱饮宵抱在怀里,一边说话一边揪他尾巴上的毛,朱饮宵一向不太敢闹他,只好不停地扭来扭去,像只色彩斑斓的蛆。

        柴束薪看不下去,“我来抱吧。”

        “不必,你的手金贵,他咬你我可赔不起。”木葛生摆摆手,“而且我爹说过,小孩儿不能惯。”

        ……小孩是不能惯,但小孩也不能玩。

        柴束薪看着朱饮宵在他手下惨遭荼毒,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此处距离城门多远?”

        “不算很远,但这一路相当危险。”木葛生摩挲着一枚山鬼花钱,“若是方才的行尸还好,尚能武力破除,假如来个惹不起的,咱俩一没有阴阳家的能耐,二没有墨家神兵,这里的东西可不和你讲什么算命治病,真遇见了就一个字——跑。”

        “你体力消耗的很严重。”

        “彼此彼此。”木葛生笑笑,“山鬼花钱一共四十九枚,我迄今为止从师父那继承了十七枚,平时用来算卦还好,若真是拿来打架拼命,其中蕴含的浩瀚之力,我怕是还不够格驾驭。所以咱们这一路能避就避,再用一回山鬼花钱,三九天你怕是得拖着我出去。”

        话音未落,柴束薪“刷”地拔剑。

        “这么不客气?”木葛生一惊,“这就嫌我是个累赘要原地解决了?那死也做个饱死鬼,决一死战前我们先把老五煮了行不行?”

        “闭嘴。”

        柴束薪掷剑而出,接着一把带过木葛生,拽着人飞速退开。木葛生后知后觉扭头一看,发现不远处有一只怪物追来,数不清有多少胳膊多少头,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两人,惨绝可怖。

        但最诡异的是它虽然上半身体积庞大,下半身却只有一双腿,如人般直立行走。而且那是一双女人的腿,小腿细长,还裹着一双三寸金莲。

        柴束薪那一剑扎中了正中一张脸,怪物所有的嘴都在尖叫,刮的人耳膜生疼。

        “我要对白水寺的千面佛有心理阴影了,同是千手千眼,这玩意儿怎么长得这么磕碜?”木葛生捂着朱饮宵的耳朵拔腿狂奔,“老五你长长记性!别天天早上扰人清净!你打鸣的声音比它还难听!”

        朱饮宵嘴里的布条被颠掉,口水横流。

        这怪物虽然生着一双小脚,速度却异常之快,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抵达城门之前我们就会被追上,而且这一路会惊动更多东西。”木葛生将一枚花钱扔给柴束薪,“分开跑。”

        柴束薪一把抓住他,“你什么意思?”

        “把花钱扔进你的小天灯里,它会给你指路。记得拿好,回头还我。”木葛生掰开他的手,“两个人一起跑迟早被追上,至少要有一个人能去搬救兵。”

        “那你把星宿子给我。”柴束薪果断道。

        “这是我家老五,你别想着趁人之危诱拐小孩儿。”木葛生道:“而且你收拾不了他,这小孩儿咬人。”

        “你抱着他跑不快!”

        “那你就跑得快了?”

        两人一边狂奔一边争论,木葛生懒的再继续说服柴束薪,脚步一拐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跑去。柴束薪眼疾手快地上前去追,不料一步侧过,刚好绊住对方,木葛生一双手捂着朱饮宵耳朵,本就重心不稳,趔趄一摔,怀里人直接飞了出去。

        不偏不倚落在怪物面前。

        两人瞬间都是面色一变,立刻就要起身拼命,结果腿绊着腿,再次横七竖八地摔成一滩。

        柴束薪把自己腿剁了的心都有了,眼睁睁看着怪物在朱饮宵面前停步,四肢乱舞,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其吞吃入腹——

        却见朱饮宵张开嘴,发出一阵嘹亮长鸣。

        这声音木葛生一听就神经性胃痛,或许朱雀肺活量异于常人,每天朱饮宵在书斋打鸣,能连续一刻钟不带喘气。据说白水寺养的报晓公鸡都被他刺激得不轻,吊着一口气和他比嗓门,最后自己把自己憋死了。

        朱饮宵长鸣不止,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只见怪物在鸣声中渐渐消散缩小,如同皮筏子漏气般,最后只剩下一个女身,轻烟般漂浮在半空。

        朱饮宵张开嘴,几口便吞了下去。

        柴束薪:“……”

        木葛生:“……”

        两人好一阵才回过神,木葛生表情一言难尽,“我知道朱雀有神祗血统,可镇凶邪,但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怪不得老五最近总是挑食,估计是化形将近,需要灵力补养,他要吃的压根不是五谷油盐。”

        朱饮宵坐在地上打了个嗝,接着回头看着木葛生,朝他伸出双手。

        木葛生:“这是要和我打一架?”

        柴束薪:“……灵枢子似乎是想要你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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