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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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葛生一愣。

        “当日守城一战,血流漂橹,战死的军士和百姓,天算子以为都去了何处?”

        “阴兵本就有同化怨气的能力,那些本该投胎转世的亡魂,都被吸入了阴阳梯。”

        “已成凶绝,不可超脱。”

        一语惊雷。

        轰鸣声在木葛生耳畔猛地炸响,红色烧了起来,战火历历在目。

        当日战死的同袍、背着炸药包殉国的参谋长、满脸是血的小峰子……醒来后他极力回避这一切,还有太多事等着他去做,他没有时间悲伤感念。

        青山埋骨,魂归何处?

        对方却轻飘飘一句:已成凶绝,不可超脱。

        死无葬身之地,魂无安息之所,尸无瞑目之日,再无转生之时。

        木葛生回过神来的时候,柴束薪正死死地抱着他,他低头一看,乌老被他揍得鼻青脸肿,殿阁里一片狼藉。

        “……木葛生!”他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盲音,柴束薪的声音若隐若现,“……先放手!”

        放手?

        木葛生心想,我可去他妈的吧。

        等他冷静下来的时候,乌老已经没了气息,画不成上前看了看,“死了。”

        乌老本就不是活人,不过是在阳间化了一副假躯,遭不住木葛生拳脚,魂魄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遁逃了。

        “便宜他了。”木葛生啐出一口血,“妈的,狗娘养的东西。”

        他完全知道阴阳家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阴阳梯中就算有残怨凶绝,也并非不可铲除,乌氏不过是想要留下一桩后患,借此制衡酆都。

        阴兵暴动给十殿阎罗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若非太岁出手,酆都必然大乱。然而乌孽的能耐太大了,阴阳家若是收回傩鼓,必然遭到忌惮。

        失去了太岁这个保护伞,阴阳家必然成为众矢之的,那么如何最大化保有实力,又让酆都无可奈何呢?

        当然是留下一颗像阴兵那样的定时炸弹,只要阴阳梯中的残怨还存在一日,十殿阎王就不敢对阴阳家轻举妄动。

        阴阳家和酆都的恩恩怨怨持续千年,木葛生早已见怪不怪,从天算子的角度出发,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保全了阴阳家,就是保全了诸子七家的实力。

        但他从来不想当什么天算子。

        木葛生深吸一口气,将尸体扔到一边,对柴束薪道:“等老三醒来,让他带我进酆都。”

        “你要做什么?”

        “谈判。”木葛生道:“我要去见十殿阎罗,他们或许有办法超度阴阳梯中的亡魂。”

        画不成突然开口:“阴阳家历来是天算子和酆都沟通的中间人,你直接越过阴阳家去见阎罗,此举不妥。”

        “长生子。”木葛生冷冷道:“如今的阴阳家,并不听我这个天算子的。”

        “那是因为你从未履行天算子之责。”

        “我他妈从来都不想当什么天算子!”

        “这是你的命。”画不成看着他,缓缓道:“世间没有双全法,你不可能既是天算子,又是一名军人。山鬼花钱已经选择了你,你若一直逃避,就只能陷入无尽纠葛。”

        “当初我便说过,与天争命,代价惨重。你选择了一意孤行,如今便是因果。”

        “去他妈的因果。”木葛生一字一顿道:“只要我去和酆都谈判,事情就有转机。”

        画不成淡淡道:“你去不了。”

        “墨子和无常子都重伤昏迷,阴阳梯已封,根本没有能带你进酆都的人。”

        木葛生看向柴束薪,“老三什么时候能醒?”

        “要等药材,他们现在伤势虽缓,但只有用了药,才算真正脱险……”柴束薪话未说完,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画不成道:“阴兵造成的伤势,远非寻常药材可医,而有这些药材的,只有蓬莱。”

        他看向木葛生,面色如古井无波。

        “一事换一命——你若想救他们,就必须履行天算子之职。”

        “长生子这是要和我谈交易?”

        “非我所愿。”画不成道:“别无他法。”

        “我若一意孤行呢?”

        “你已经尝过一次代价了,况且,这次你要失去的东西,你输不起。”

        字字诛心。

        木葛生沉默片刻,道:“方才长生子说一事换一命,山鬼镇换的是老三性命,那么还有一事,是什么?”

        画不成淡淡道:“请天算子算一卦。”

        “算一卦?老二的命没这么不值钱吧?”木葛生道:“长生子要的是什么卦?”

        “非我一人所求,而是七家所愿——自银杏斋主过世以来,再无卦象现世,如今世事混沌,七家需要一盏明灯。”

        “铺垫不用这么长。”木葛生听得嗤笑,“您就直说是什么卦吧。”

        “天地苍苍,国祚灭亡。”画不成看向殿外,“华夏乱得太久了,我们需要一个具体的时间。”

        木葛生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在极度的震惊之下失语,继而猛地大笑出声。

        柴束薪如坠冰窖,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的很明白了。”画不成背对着他,“自天算子继任以来,七家只要这一卦。”

        “请天算子起卦,算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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