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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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前诸子七家成立后,墨家建有一座机关楼,取名为蜃楼。

        蜃楼不在三界之中,而是位于一处域外之境,其中存有诸子七家历代积攒下来的大量珍藏,是一座秘库。

        蜃楼疑海上,鸟道没云中。

        “蜃,从虫,辰声,雉入海化为蜃,是传说中的一种海怪。”朱饮宵道:“蜃楼的存在之所以飘渺不定,是因为这座楼压根没有盖在实地上——墨家人把它建在了蜃怪的身上。”

        安平跟着一行人走出邺水朱华,店外的情形已经完全改变,不再是黎明前的城西街,而是一座莲台,莲台外有长桥,连接着尽头处一座九重高楼。

        这是一个流转的空间——一只巨大的蜃怪背负着一座高楼,游弋于星空之上,而安平抬头望去,发觉头顶是一片汪洋。

        天在水,水于天,水天流转,循环往复。银色的游鱼变成星辰,涌下天幕,云层席卷而上,变成头顶的白色浪涛。

        药家人自从灵枢子传承断绝后,再无人进过蜃楼,周围发出一片低呼。

        “一群土鳖。”乌毕有叼着烟杆哼了一声,将火星掸入一只铜灯,灯火燃起,木葛生提过灯,走上长桥。

        “蜃楼虽说是七家之物,众人皆可进入,但过桥必须由诸子领路。”朱饮宵将安平推到柴束薪身后,“爷们儿你跟着我哥过去,宴宴他们没来过这里,我去带个路。”

        安平看着木葛生的背影,他走在最前方,手里提着一盏灯。

        每走过一段距离,桥侧都会有一盏灯火亮起——豆形铜灯、青铜盘柄灯、雁足鼎型灯、长信宫灯……从古拙变得精美繁复,灯火次第点燃。

        柴束薪轻声道:“一盏灯为一朝一代。”

        安平一愣,随即留意到灯盏的工艺与造型,确实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

        此时木葛生已经走到了尽头,长桥在他身后流光溢彩,他吹灭了手中的灯,面前的高楼随之亮起,飞檐拱斗,灿烂生辉。

        一尾银鲤越过桥头,大门轰然打开。

        柴束薪在前,朱饮宵断后,众人陆续进入蜃楼。高楼中空,挑高天顶上是描金错彩的藻井,图案层层套叠,正中倒扣着一只司南。勺柄倒垂,在磁盘上缓缓旋转。

        他们此时应该在蜃楼一层,四周无墙,全部都是精工细刻的屏风,每一扇屏风正中都竖着一根木轴,可以原地旋转,也可以从两侧出入。安平试着推开了几扇,只见屏风一层套着一层,他们仿佛处于无数同心圆的圆心,周身似有千百种出路,这怎么走?

        “看头顶的司南。”乌毕有在一旁开口,“蜃楼一层是个迷宫,这些屏风是会动的,但无论从哪个方位看,司南始终都位于头顶正上方。”

        他抬手指了指高处,“只有诸子知道辨认司南的方法,你跟着罗刹子走就行了。”

        “你不知道吗?”安平问道。

        “蜃楼一层一共有七扇门,不同的门内储存着不同的传承。”乌子虚咬着烟杆含糊不清道:“各家有各家的路,我只知道去阴阳家的路,想进药家的门,只有靠灵枢子引路。”

        说着又补了一句,“或者你是天算一脉,能用山鬼花钱算出来。”

        安平:“既然蜃楼是墨家建的,那墨家人知道路吗?”

        “不知道,我出生的时候上代墨子早死了。”乌毕有道:“现在哪还有什么墨家人。”

        柴束薪闻言顿步,回头看了一眼。

        少年立刻道:“我错了。”随即闭嘴噤声。

        一行人不知走了多久,漫长的屏风蔓延成华丽幽深的走廊,空气里弥漫着古老又莫名的气味,令人想起檀香和陈旧的竹简,烟杆中腾起白雾,在半空拉开长长的细线。

        仿佛有谁叩门而入,于是风吹动珠帘。

        安平突然发现身边的屏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上面的雕刻不再是花纹,而是出现了文字和画面,柴束薪走得很快,他来不及看清上面的故事,悄悄问乌毕有,“屏风上讲的是什么?”

        乌毕有没吭声,而是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这证明快到药家门了,每一家门前,百丈之内,都会设有家传屏,上面记载的都是这一家的传承。”

        接着又低头打了几行字,“不过能入家传屏的只有诸子,药家从罗刹子那一代应该就断了,柴宴宴那娘们儿肯定不在这上面。”

        最后还打了一个趾高气昂的猫猫头,以及好几行猖狂大笑。

        安平看看面无表情的乌毕有,再看看手机上精彩纷呈的内心戏,心说这叫什么?反差萌?

        木葛生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到了。”

        屏风走到了尽头,视线豁然开朗,眼前是一间大厅,左右各有一扇门,两个白面勾脸的人偶站在门前。

        木葛生分别将一枚山鬼花钱放入人偶额心的空槽内,一阵机关咬合的声音响起,两个人偶居然动了起来,像模像样地朝众人鞠躬行礼,接着拍了拍手,两扇门分别打开。

        安平看愣了,门内居然是电梯,非常古老的款式,金色的手摇柄和伸缩式栅栏,木质墙壁,还有绿罩铜灯。

        蜃楼是千年前所造,居然还有电梯?

        “当年战乱,老二带着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朱饮宵走上前,拍了拍安平的肩,“他闲的没事,给整座楼里里外外翻修了一遍,顺便装了这部电梯。”

        柴束薪走到众人面前,淡淡道:“蜃楼一共九层,内部已经提前做过布置,每一层内分别有十名药儡,全部治愈后可上一层,两家先到达九层者,便是赢家。”

        “蜃楼会自动判定输赢,胜者便是下一任灵枢子,可进入顶楼。”

        朱饮宵低声给安平解释:“药儡是一种机关偶,有点像针灸铜人,但是比那个智能。每一种药儡都身患一症,原本是专门用来给药家弟子研习医术用的,老二去世之后这门手艺也就失传了,估计药家本家如今也没多少收藏。”

        安平悄悄打量柴宴宴,对方脸色还好,手上带着白绸手套,提着一只小巧的药箱。

        “两家可各派一名候选上楼。”柴束薪环视一周,道:“其余人等,原地等候。”

        柴宴宴和柴菩提各自站了出来,朝柴束薪鞠躬行礼,柴束薪看了柴宴宴一眼,“药箱不必带,楼中有现成器材。”

        柴宴宴闻言点点头,将药箱递给身后的管家,接着步入电梯,两名机关人偶尾随其后。“机关偶会计时和引路,每层最多停留四个时辰。”柴束薪道:“若遇意外,可用来联络。”

        柴菩提忽然开口:“每一层没有监判么?那如何评判是否过关?”

        柴束薪:“你上去便知。”

        话音未落,两名机关人偶摇动手柄,栅栏缓缓关闭,逐渐上升,最后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接着两只巨大的沙漏从通道底部升了上来,取代了原本电梯厢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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