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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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股文越来越难写了,不过好歹还是搞到了状元,靠着自己给自己装孙子成功谋到一个肥缺,可惜肥缺不在京城,外调到了广东,但是驴打滚还是会有的,他托人在京城买了家点心铺子,百年老字号,专做驴打滚。

        画不成回信:善,记得给天算子的庙宇捐款。

        白鹤被他养的越来越肥了,同侪知道他喜养鹤,投其所好送来许多精细饲料,再这样下去担心这吃货胖的飞不上剑阁山巅,拜托画不成想法子给它减减。

        画不成回信:在山上拘了几日,饿得啄光了我养的雪莲,无礼畜生,可见上梁不正下梁歪。

        前几日白鹤未归,同侪以为他养的鹤死了,又送来一只新的,新欢旧爱冤家路窄,两只白毛畜生天天打架。蓬莱白鹤娇生惯养,战斗力低能,估计要秃头。

        画不成回信:无妨,雪柳今年也秃了,刚好互相作伴。

        肥缺油水多,收了不少孝敬,减去慰民赈灾的钱款还剩下不少,考虑要不要把点心铺子开成连锁字号。

        画不成回信:大可不必,尽数捐给天算子即可。

        钱捐了,还给庙里捐了一座佛像金身,脸特意照着天算子的神态塑的。

        画不成回信:此举何解?

        窗前树影斑驳,莫倾杯叼着白毫,大笔一挥——

        祝他早日升天。

        时光荏苒,莫倾杯再入官场,一回生二回熟,可谓平步青云。

        他喜欢养鹤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爱好,原先天天掐架的两只白毛畜生一公一母,来年春天打着打着就打成了一窝。为此不得不在宅子里圈出一片水塘,用来喂养两只冤家和他们的子孙后代。

        又是一年大寒将至,莫大人溜溜达达地去衙门点完卯,回到家,看着水塘边晒太阳的白鹤,有点发愁。

        他蹲在池边,水面映出一人一鹤的倒影,“我说兄弟,您是蓬莱养出来的,活得久,可您老婆孩子再过几年保不齐死了,到时候怎么整?要不我给您再找门续弦?”

        然后莫大人被白鹤追着在院子里窜了一整天。

        晚上等他好不容易从房顶爬下来,顶着一头白毛给画不成写信,讲明前因后果,最后表示这群畜生他管不下去了,要造反。

        画不成回信笑他是个傻子,白鹤一生只觅一配偶,活该被啄。

        至于寿命也有解决之法,干脆都送到蓬莱,山水养人,自然长寿。

        收到信的莫倾杯有点头疼。

        往年他一人一鹤,自在逍遥,这次回去要拖家带口——此去蓬莱相隔万里,怎么掩人耳目地带着一大群白鹤跋山涉水,这是个问题。

        毕竟不能让人瞧见他一边御剑一边和白鹤打架的蠢样。

        等他风尘仆仆回到蓬莱,莫倾杯一头栽在船上,“累死我了,拖家带口回来一趟可真不容易。”

        船上备好了茶水,画不成把一碟糕点递过去,“辛苦了。”

        糕点是莫倾杯自家铺子的驴打滚,他吃了一个,“这是什么口味?我怎么没尝过?”

        “十月新出的,里面新加了干桂,你寄来好大一盒。”

        “前阵子太忙了,顾不上照看生意。”莫倾杯想起来了,“掌柜送来的时候好像是说了一声,我没留意,直接捎给你了。”

        “怎么这么忙?升官了?”

        “明年我要调到京城去了,去给皇子教书。”莫倾杯叹了口气,“要操心的事太多,又得把自己变老好几岁,每天照镜子都很痛苦。”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莫倾杯不得不按照常人的生老病死编排自己,偶尔装个病闹个灾,每年的幻形术都要老去一点,现在他在人间的脸面是个蓄着长须的中年。

        前段时间因为太瘦而被政敌攻击,说他有暴毙之相,不得不忍辱负重,给自己变出了肚腩。

        “京城水深,比不得外官滋润。”莫倾杯拧开酒壶,一通猛灌,“如今这个世道,找个肥缺做着玩玩也就罢了,我是真不想掺和京城的烂摊子。”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给皇子讲学,我连暴毙诈死都不方便。”

        画不成想了想,道:“要是实在太累,不如换个身份重新来过。”

        莫倾杯摆手,“不划算,我也没有子嗣后代,辛辛苦苦许多年,连抚恤都无人继承。”

        “你可以装成自己的孙子,也可以再装成自己孙子的儿子,大不了捞了抚恤就走人。”画不成道:“再者,你不是说肥缺多油水么?怎么还是缺钱?”

        “好家伙,是谁天天一口一个天算子,我都快把那破庙捐成金銮殿了。”莫倾杯放下酒壶,“我也得能存得住钱啊。”

        大寒有雪,两人在船头垂钓,白鹤隐没云中。

        莫倾杯一手拎着钓竿,一手打开行囊,从一堆零碎玩意儿里翻出一把折扇,“托你个事儿,帮我画个扇面呗。”

        “京城最近又兴这个?”

        “王公贵族不都好这口,附庸风雅,当朝的大人们都热衷文玩,一把扇子也有一堆讲究,什么紫檀的扇骨云锦的绣彩,我也不好直接拿个大蒲扇。”

        除了折扇,包袱里还有一把伞,二十四骨,皮棉纸上刷着桐油。

        画不成看着他将伞撑开,“怎么想起来带伞?”

        “前段时间和朋友去若水堂,看到一个伙计坐在后院,正在糊这把伞。”莫倾杯道:“伞骨是紫罗汉竹,觉得和雪色很相称。”

        他将伞柄搭在肩头,伞面转了个圈,“高处不胜寒,送你避一避风雪。”

        “好意我心领了。”画不成甩出钓竿,“风霜淬剑,我久居于此,雨雪不避。”

        “看在我千里迢迢大包小包的份上,你就赏个脸。”莫倾杯耸耸肩,“就算懒得拿,也总能扔进火里当柴烧,好歹取暖。”

        “肉|体凡胎,人总有不执剑的时候。”

        次日莫倾杯下山,不久后,白鹤衔信而来。

        除了书信,鹤颈上还挂了一只包袱。

        里面是那日他送给画不成的伞,伞面上多了一幅画,墨迹勾勒出山巅剑阁,高楼白雪。

        画不成在信中道:“朝堂诡谲,比起我,你更需要一方依仗,得避风雪。”

        落款处题着一行诗——

        君子倾杯秋声处,仙人垂钓白云边。

        莫倾杯见字而笑,研墨起笔,增补一句。

        为君起笔清平乐,瘦尽丹青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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