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四章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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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见面最终不欢而散,谢致远冷笑着把自己额头上的血给擦掉:“许藤,你他妈好样的!”

        许藤怀孕四个月的时候,谢图南出生了。谢致远觉得不能再让事件那么发展下去了,他又约了许藤。

        那个时候她已经显怀了,小腹有些轻微的隆起,谢致远深知,四个月,孩子不能在医院打掉了。

        所以那一天晚上,他就将她抵在冰冷的墙上,像张先生把张太太按在电梯里一样,一拳,一拳,打在她的肚子上,试图用这种方式把孩子给打掉。

        许藤后来在她的钢琴曲中用她特殊的语言写道:“我死在了那天黑夜里,但孩子活了下来。”

        她或许也不明白自己后来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了,谢致远不再是她的冷杉树,可她依旧不肯放开他,她把所有的赌注压在了孩子身上,甚至带着刚出生的许负去找了谢致远的正妻。

        结果就是,那个女人即便带着谢图南离开了,谢致远依旧没跟她在一起。

        她带着孩子回到了祁镇,那个小镇就那么大,一来二去的都知道许家的女儿带着个私生女回来了。就连取名字的时候,许藤也还是带着怨气的。

        罗茵自然不待见许负,但也从来没有虐待过她。后来,许藤的精神就开始不那么正常了,有时候好,有时候疯,好几次差点把许负掐死了。

        最严重的一次,许藤抱着许负要跳楼,说你爸都不要你,你还活着干什么!在她跳下去的时候,沈弄一下子抓住了许负的手。

        许藤很幸运,掉在了一个草垛上,一点油皮都没破。

        那时候沈弄也是个小孩,拉着她的手,自己也摇摇欲坠的,等消防队来了之后,铺好了气垫才敢松的手。

        然后沈弄就被救护车拉走了,他的胳膊上被楼上的铁架子划出了一个很长的血口子,再深一点,几乎就要划到了动脉。

        上了救护车,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据当时的护士说,沈弄把许负家的祖坟都要骂的冒青烟了。

        经过这件事,许藤就进了精神病院,罗茵从来不让她去见她,也不告诉她许藤在哪里。

        直到后来她化成黄土,她都没有再见过她。

        许藤最后在楼顶面目狰狞的样子,成了她对的最后印象。

        她是怎么死的,是自杀,还是病死,许负一样不知道。

        许负讲这些事给陈妄讲完,坦诚的看着他,“之后的日子你应该都知道了,罗茵得了癌症,把我送来了沄市。其实我特别讨厌这座城市,这是我噩梦的开始。”

        她留着半句话没说。

        噩梦到此,从未终止。

        陈妄把她拥在怀里,他没想到,在哪里的时候她也不是尽然快乐的,她的一生,没有任何一件可以称得上是乐事。

        “那你为什么那么想见你妈妈呢?”

        陈妄不懂她,既然许藤对她那么不好,他为什么还想要见她。

        “大概我贪恋的不是她,而是她的爱。”许负苦笑了一声,“陈妄,我跟你不一样,你父亲对你不好,但仍然有那么多人爱你,去保护你的童年,可我只有她了。就算再苦,也还是有点甜的。”

        “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

        许负摇了摇头,“记不记得,都没必要了。”

        陈妄掰过她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轻声说:“你以后不会再受苦了。”

        许负没回答,她现在就在受苦。

        陈妄又道:“为什么沈弄对你那么好?”

        她听到这话,身子颤了一下,把自己头上的帽子给摘了下来,朝陈妄凑了凑,然后微转了一下头,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看见这条疤了吗?这是沈弄给我整上去的。”

        疤有些淡了,泛着白,但还是清晰可见。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沈弄把我从树上推下去过,有一次,树枝挂到了我的耳朵,把它给割开了一半,医生说,弄不好听力还会受影响。”许负道,“那时候他还小,拉着我的手就对我说,小崽子,以后我保护你。”

        说到这些事的时候,许负的目光都柔和了下来。

        这样的柔和刺激着他,那是他未曾谋面的她的过往。而许负所给他展示的是其中尖锐,冰涩的一面,不是她刻意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只是令她快乐的那些小事实在不值得拿出来一提。

        令她快乐的,沈弄,树林,罗茵。

        他止不住的想到那天在天台上,她咬着牙问他你怎么不去死,还有那一次在他家里,他问她自己对她来说是什么,她平淡的回答他,是死门。

        她真的妥协了吗?

        陈妄摩挲着她的伤疤,她已经不记得那时的疼了。

        许负忽然转过头,眼神之中爱意凛然。

        让他心头一颤。

        许负的声音娇憨甜软,像是故意在对他撒着娇:“陈妄,我都对你坦诚了,你也对我坦诚好不好。”

        他方才的阴霾全都烟消云散,顺着她的话语轻轻呢喃:“好,我什么都对你坦诚。”

        许负还在笑,不说话。

        她最近似乎真的很爱笑。

        陈妄又问了她一遍,轻轻的,像是从耳边略过的风。

        “许负,你爱我吗?”

        许负抬起头,把帽子戴上,盖住自己的眉眼,似乎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爱是什么?”

        她当然知道他这个问题的答案,说不说慌,于她而言都是折磨。

        索性跟随他的意愿,他口中的爱是什么,她就是什么。

        陈妄拍了拍她的背,轻笑着:“没什么,累了就睡吧。”

        许负真的不做声了,深深浅浅地睡了过去。

        陈妄看着怀中的人,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劫后余生。

        他好像已经知晓了问题的答案,而庆幸她并没有回答,给自己留了三分薄面,三分余地,三分退路。

        他们的行程并不算长,一天多一点,就到了拉萨市。

        陈妄在车上打了电话,一下火车,就有人来接他们。他把所有的事都给操心完了,许负就负责跟着他别丢就行。

        许负的手被他握住,看着一路上的风景,想象中的高原反应没有那么强烈,只觉得有点轻微的喘不上气,到还可以适应。

        “陈妄,高考之后我带你去见罗茵吧?”

        陈妄把头扭向窗外,看着路过的山巅,转过头才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这里了?”

        “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想让她知道你的存在。”

        这句话换言之,就是我想带你见家长。

        陈妄揉了揉她的头,“等她病好的吧。”

        “她的病还会好吗?”

        她的每一句话都让他不安。

        “会的。”陈妄看向她,“如果她的病好了,孟澄死了,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许负没有说谎,她摇了摇头:“不会,我有我要去完成的事,那些事和你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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