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淤泥里的种子(2 / 2)
姜明浩知道他说的他俩是谁,他吹出一口烟雾,说:“不全是。姜明杰姜明珠虽然经常欺负她,但他们到底还是忌惮姜奶奶和姜大伯的,所以不敢做的太过。”
他俩也就会抢抢姜岁初为数不多的生活费,让她没钱吃饭饿肚子,或者丢她的书包课本这些小把戏,没造成多大的实质性伤害。
真正霸凌姜岁初的是一个叫张雅琪的女生,张雅琪在沐阳中学是出了名的大姐大。
初一元旦晚会,不知道老师是从哪里知道姜岁初学过跳舞,直接点名让她在元旦晚会上跳舞。
姜岁初小时候总是跟在大院男孩子屁股后面疯,李丽云觉得她太野了,没有女孩子的样子。于是拉着她去学过一年的芭蕾舞,除了几个基本动作,其余的根本就不会。她去找老师换人,但老师却说节目已经报上去了改不了。
无奈,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台,好在基本功还在。
乡下学校的舞台很简陋,只有一台劣质音响和两盏舞台灯。在其他班级都是大合唱或者群魔乱舞时,一袭白色纱裙的姜岁初就像是来自另一个空间。
一个和他们这些乡下孩子不一样的空间。
她踮起脚尖,在台上随着轻缓的音乐,旋转、跳跃。
明明那个场景那么美好,但下面却充斥着各种低俗、不堪的言语。
女生们羡慕她却又嫉妒她,她们故意曲解她的动作,用恶俗、污秽的言语去形容她。
男生们跃跃欲试,想要征服她却又自知自己配不上她的清风淡雅。于是他们聚在一起,议论她的舞裙,意淫她的舞姿。
他们都不过是看见自己身上破破烂烂,就看不得别人闪闪发光。
从那之后,姜岁初在沐阳中学一炮而红。
张雅琪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姜岁初的。
张雅琪一向喜欢拉帮结派,特别是喜欢招揽那些在学校里有些名气的人。她们常常一大堆人,在学校里晃来晃去。
以此为荣。
张雅琪几次向姜岁初发出友情邀请,都被她拒绝了。姜岁初清楚,她们并不是真的想和她做朋友,她只不过是喜欢自己身上的关注度。她也不想和她们一样,整天无所事事的在学校横行霸道,虚度光阴。
姜岁初原以为只要自己不搭理张雅琪,时间久了她就不会再找自己了。可是,她却没想到,那居然是她噩梦的开始。
在姜岁初再一次拒绝张雅琪后,张雅琪就开始暴露了她原本的面目。她找人把她堵到厕所。
张雅琪扯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脸摁倒厕所发霉的墙上,“你他妈装什么清高,给脸不要脸。”
“你给我听好了,以后见到我记得躲远点,不然我见你一次弄你一次。”她漂亮的脸蛋上挂着阴狠的笑。
她的话听着好像是在提醒她,实则是在警告威胁她。
从此,姜岁初成了她们那群人消遣玩乐的工具。
以张雅琪为首,他们伙同全校所有人孤立她,欺负她。她们往她的床铺上倒水,让她没有地方可睡,只能整晚坐在楼道里。也会撕她的课本,藏起她的板凳,或者用打火机烧她的头发,将墨水泼到她的校服上。
她要是反抗,就会被拖到厕所里殴打。她们把她摁在厕所肮脏潮湿的地上,拳打脚踢。还会拿烟头烫在别人不易发现的地方。
姜明浩喉结滚动,有些说不下去了。
裴烁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他缓缓走到姜明浩边上,也靠坐在花坛边。
“老师不管吗难道?”他红着眼看向姜明浩。
一支烟早已燃尽,姜明浩看着烟蒂上残留的点点火星,扯了扯嘴角:“呵~张雅琪父亲是沐阳镇的镇长,你觉得老师是会站在姜岁初这边?”
老师也是会权衡利弊的。
姜岁初不是没有找过老师,一开始老师们还会把张雅琪叫到办公室里口头教育一下。后面次数多了,老师会说让姜岁初自己找找原因,为什么自己不能和同学们搞好关系。
那时,姜岁初才明白,找老师根本没用。从此,她变得缄默。床上被泼了水,那她就捧着书在借着楼道的灯看一晚上的书。书被撕了她就用胶带粘起来继续用,凳子被藏起来了,那她就站着上课。
她不反抗,也不认输。
陆祉年眼睛已经变得猩红,眼底掀起狂风骤雨。他紧紧咬牙,“她的肋骨就是被这个女的打断的?”
姜明浩脸色一凛,随后点点头,“嗯。”
姜明浩在学校里一直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他封闭又狠厉,总是独来独往,学校里很多人都怕他。
一开始姜明浩只是考虑到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姜岁初造成困扰,于是在学校里他和姜岁初没什么交流。也正因如此,他一直没发现姜岁初被张雅琪欺负的事。
他知道时姜岁初被霸凌时就是被张雅琪踢断肋骨那次。
那天他因为家里的破事,心情烦闷于是逃了晚自习跑到食堂楼顶抽烟。他走到最后一层楼梯口,刚摸出烟就看见楼梯上姜岁初被张雅琪一脚踹到肚子上,整个人像沙包一样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他直接丢了手里的烟,飞奔跑上几步台阶接住她。当时她疼的已经说不出话了,但却紧紧拉住他的衣领,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
“报…警。”她很疼,话说的很费力,“我用手机录了像。”
原来她早已做好了准备,将手机设置道录像模式,藏到楼梯口堆放的废旧课桌里。
当时这件事在沐阳镇闹的沸沸扬扬,张雅琪父亲即使是镇长,在舆论下也不敢公然徇私舞弊。加上人证物证都有,张雅琪被拘留了,学校也对张雅琪做了记过处分。
姜岁初本以为这次能让张雅琪得到应有的惩罚,却不想拘留、处分不过也做给别人看的。
没几日张雅琪就被放了出来,她脸上挂着得意地笑,对她说:“我原以为你多有骨气,原来也就值区区两万块。”
那时,她才知道婶婶收了镇长家的两万块钱,替她签了和解同意书。
她看着张雅琪的脸,觉得无比恶心。
“那你呢?觉得自己很厉害?”她扬起下巴,像只高傲的白天鹅,“你这种人不过就是生活在阴沟里的臭虫。你卑劣、恶毒。你知道自己早已满身淤泥,于是你就想尽可能的拖更多的人滚进泥潭里。”
“你以为你身边那边所谓的朋友是真心待你?不,她们不过是趴在你身上的蛆虫。你们会一起在你们的自以为是里发烂、发臭!”
说完,她转过身,拼命咬住嘴唇不让眼泪往下流。
她们越是把她往烂泥里拉,她就越要往上爬。
即使掉落在淤泥里,那她也要做一颗会发芽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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