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 看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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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咽了咽了口水:“爹爹从小就告诫我,这世上,哪个朋友都可以交,唯独御史府,不要与他们沾上一点关系。”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受伤了,整个御史府都吃不下饭,朱顺遂悔恨自己没能陪在你身边,廖掌事心疼你伤口那么大要多久才能长好,御史府上下的侍卫全都守在你身边。”

她睁着眼睛看着远方,仿佛是在质问自己,又仿佛是在寻求别人的答案:“御史府真的如外界传言那般冷血无情吗?”

末了她又抬起头来,偏着头看唐见春:“唐见春,我给你讲了我的家事,能交换一个你的秘密吗?”

唐见春望着沈鸢的眼睛,她明亮的眸子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你想知道什么秘密?”唐见春没忍心拒绝她。

他等着她问。

沈鸢半眯着眼睛,歪着头问道:“你能和我说说你的娘亲和爹爹的事情吗?”

唐见春心中一窒,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娘亲,爹爹?有多久不敢想他们了呢?大概是很久很久了。

唐见春脑中忽然浮起一个画面:水声响动,一叶扁舟从丛林中飘了出来,船尾一个女子持浆荡舟,长发及腰,全身白衣,发髻上束了一条金带,白雪一映,仙气飘飘。

那是他的娘亲,既有持浆荡舟的气力,也有举剑挥刀的气概,她是将门之女,名叫白湘挽。

唐见春沉默了一会,他捏了捏沈鸢的脸蛋,笑道:“这么关心我?”

沈鸢感受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摩挲,暖融融的,指尖又细又长,她用脸贴着他的手指,软绵绵道:“你说你喜欢我,但我觉得只有一点点,”她说着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比了一个指甲盖的长度,“我要更多更多的喜欢,我要走近你的心里,我想看看你的过去,我想知道那些没有人知道的故事。”

唐见春怔住了。从没有人想要触碰他的内心,就连他自己也不想。

更多的喜欢?可他觉得他不配。

他的过去不过是一场黑暗,肮脏,不堪的,陷在地狱中的泥。

唐见春不知为何,心像落入了深潭之中,拾也拾不起来。

这个世界上唯一热烈地爱着他的女人,在狱中被人悬空吊起,乱发披面,下身溃烂生疮。

与他记忆中那个仙气飘飘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见了自己,死去的眼眸中仿佛有了神采,她痛苦地呻吟,喉咙中发出剧烈的咳嗽,一股股血流不可遏制地从嘴角流出。

他却只能隔着坚硬的牢门喊叫,崩溃,什么也做不了。

他闭着眼,回忆着那些痛苦的过去。

他没有讲话,沈鸢却感到自己的后颈拂上了一滴湿凉。

她浑身一颤,酒忽然醒了大半。

她回想着褚夫子口中那个男婴的悲惨遭遇,倘若这真的是唐见春,那么逼他说出这些也真是太残酷了啊。

思及此,她慢慢垂下眼睛,抬起手,覆上唐见春的脸颊,轻轻哽咽:“不说了,不说了,我不要听了。”

她纤细的指头反复摩挲着他微微湿润的脸,温声道:“别说了。”

语毕用力地擦擦自己的眼泪,掩藏在他脸上刮蹭到的泪珠,“我老是在你面前哭,你都烦死我了吧?”

其实她哭,与家人无关,是为心疼他而哭,可她想守护着那个隐藏着所有情绪的,淡漠平静的,高高在上的御史大人,所以她对于他的泪水只字不提。

只片刻功夫,唐见春眼眸中已经淡去了泪光。

好像落在她颈上,手上的泪从不曾存在过。

他再开口时,已经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你平日里故作坚强,原来这眼泪是替我攒着呢?”

沈鸢被他逗笑了。

唐见春滴酒未沾,却醉在她盈着水雾的笑眸之中,比那掉入湖水中的月亮还要美。

我这种人,恐怕你了解之后,只会将今日的心疼从身体中挖去,恨不得让我横尸街头,鼠蚁穿心。

......

东宫大殿上,一位断臂的白衣男子跪在堂下。

他细细禀报:“属下亲眼看见那日唐见春进了长安的房后一夜未出,第二日还与她一同出了屋子上了马车。”

太子摩挲着杯盖,脸色大好,道:“这长安果然是有本事。”

殿下的断臂男子正是,被贬的禁卫司副统领,段旭南。

他把身上的弓箭放下,继续道:“殿下您在望月坊刺杀他的事,他也叫人压了下来。有些奇怪,情报上说他把人手全都调去了幽州,可那日他并非单枪匹马,以那些人的实力,完全可以与我们抗衡,但是他们却消极应战似的,只和我们打个平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们根本没法近那唐见春的身,他却无缘无故中了一刀,实在是很蹊跷。”

太子走下了殿台,在段旭南的身旁转了一圈,突然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他有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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