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坐轮椅的丑beta(2 / 2)
阿灼皮糙[rou]厚的,药涂在他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顶多就是倒吸几[kou]凉气,没过几天就可以蹦蹦跳跳的了。
毕竟是他到目前为止最满意的杰作。
但是冬歉显然不能这样对待。
他的皮肤很是细腻,触上去的力道稍微重一点就会红。
药膏涂抹到伤处的时候,冬歉浑身都紧绷起来,紧紧咬着唇,好像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似的,眼尾泛起一阵胭红,指尖也在忍不住地颤抖。
“轻点....”,冬歉忍不住出声道。
“好,轻点。”,阎舟垂下眼眸动作难得轻柔了一点。
阿灼难免看得睁大了眼睛。
没想到居然有一个人,有朝一[ri]可以让他的师父低下高贵的头颅,说轻一点,就当真轻一点。
他从小到大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 于是他看向冬歉的目光就变得愈发尊敬了。
到了最后,冬歉的指尖泛着红,苍白的脸上,嘴唇被咬得红冶。
他完全想象不到,这世间上居然有人连受伤都是一副绝美的画面。
一滴温热的水珠落在了阎舟的手背上。
阎舟抬起眼眸,在看见冬歉的那一刻,眼睛缓缓睁大。
那滴水,是从冬歉的眼眶中流下来的。
因为这样的疼痛实在是难以忍受,冬歉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多少流了点生理泪水。
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委屈,也没有哀伤,只有隐忍,这清澈的泪水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落下,却滴在人的心里。
阎舟还是第一次见别人这样哭,无声无息的,明明表情这样淡漠,却格外惹人怜惜。
没有任何做作的表情...却格外带劲。
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他下意识地加重了一点力度,那个人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了一点不一样的表情——冬歉咬着唇,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
阿灼的记录也慢慢变了点味道,专注地放在冬歉颤抖的眼眸,以及因为疼痛而轻轻颤抖的腰肢。
阎舟见状,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小小年纪,心里总是想一些有的没的。”
阿灼揉了揉脑袋,心里有一点点的委屈。
师父你还不是一样。
.....
擦完药之后,冬歉感觉自己整个人简直要虚脱了。
明明只是几分钟,对他而言却仿佛度过了一整个世纪。
擦药的过程中,阎舟的力道时轻时重的,真是让人承受不了。
而且总感觉那一大一小都有点不太对劲。
手上又重新被纱布包裹着,冬歉将被子一蒙,躺在了床上。
既然能不能离开这里不能由自己决定,那他暂时也不再强求,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再说吧。
阎舟看见冬歉眼中明显的困意,于是站起身来道:“你先好好休息吧。”
冬歉没有说话,轻轻呢喃了一声,将自己整个人都团进了被子里。
这种感觉,就像是因为刚刚擦药被弄疼了,在生闷气一样。
阿灼从来不会做出这种近乎是撒娇的举动,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是男子汉,另一方面是觉得自己这么做,师父大概率不会买账,说不定还会[yin]阳怪气他几句。
可是冬歉做起来为什么会这样可爱,一举一动都甜进了人的心里,让人生不出一点不好的心思。
一大一小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听话,不打扰冬歉休息,推开门,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关门之前,见阎舟一直看着冬歉的背影,阿灼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在想什么?”
阎舟收回复杂的目光,淡淡道:“没什么。”
只是忽然想到,当初,被自己踩断双腿的孩子,如果能够好好长大的话,现在应该也跟冬歉差不多大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
做梦,时常会梦到那天的事情。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
十八年前,当将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劣质品放入婴儿箱之后,阎舟从中取出了原本一直待在那里的婴儿。
婴儿全身雪白,手指不自觉地放在嘴里吮吸着,两只[rou]乎乎的腿还无意识地做着踢蹬动作。
并不用力,碰在身上软乎乎,比起反抗,更像是在撒娇。
凭心而论,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婴儿。
倘若他们无冤无仇的话,相信自己也会很喜欢他的吧。
可惜,他是白家的人。
所以从他生出来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隔着血海深仇。
他冰冷的手指触碰在婴儿的脸上,似乎在想着应该怎么处置他。
他想着要不要干脆就这么把他掐死,或者更残忍一点,生生地将他的眼珠给挖出来,让他受尽折磨之后,再给他一个痛快。
这样的话,他应该很快就可以听到婴儿绝望的哭声了吧。
白家让自己陷入到如此绝望的地步,他当然要将这一切报复给他们的孩子身上。
但是当他的手指戳在婴儿的脸上时,怀中的婴儿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咯吱咯吱的笑声。
那笑声,对于当时被仇恨吞没的他来说,简直就如同天籁一般。
粉雕玉琢的婴儿像是被派来的天使一般,比他曾经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可爱。
那一刻,他突然暂时改变了想法。
鬼使神差的,他抱着那个婴儿走在路上,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一边看着怀中的婴儿,一边琢磨着究竟应该怎么处置他。
小婴儿貌似是饿了,张开嘴巴,用小小的,还没有牙齿的嘴巴吮着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被婴儿又软又暖的[kou]腔包裹着,一时之间,心中控制不住地生出一种异样的情感。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动过把婴儿抱回去自己养着的念头。
如此一来,婴儿就不算是白家的孩子了。
对他来说,那是对当时的他而言珍贵至极的善念。
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婴儿的命运会完全不一样。
但是接下来,身后就传来了尖锐的呵斥声:“站住!干什么的!”
如此刺耳,如此惹人生厌,那一刻,阎舟整个人又被拉入了仇恨的深渊。
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他也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仇人到底是谁。
曾经,他也是备受父母宠爱的贵族,现在却沦落至此,落入这个人人喊打的境地。
他抱着这个婴儿,没命的跑,将身后的那些人远远地甩开。
婴儿太小了,还没有办法睁眼,但是他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气喘吁吁地,嘟了嘟嘴,不太[shu]练的想绽开一抹笑来,安抚一下这个陌生人。
但是这样的笑容还没有成形,就被剧烈的痛苦给吞没了。
小婴儿被阎
舟放在肮脏的路面上,用力的践踏。()
接近成人的力量,这些年来的怨气和怒火,全部毫不留情地发泄在这个刚刚诞生不久的小生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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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裂肺的痛苦从腿骨上传来,婴儿脆弱的身体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痛苦,当场张大嘴巴,扯出凄厉的哭声。
小婴儿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让人分不清是会哭得窒息而死,还是被活活疼死。
但是阎舟还是给他留了点生的希望。
他就这样将小婴儿放在车来车往的大街上,然后转过身去,像行尸走[rou]一般,跌跌撞撞地离开。
那个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堆积如山的仇恨磨灭了仅有的人[xing]。
他甚至已经丧失理智到,会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放在以前,那是他绝对不敢想象的事情。
其实在家庭发生变故之前,他还是一个热衷参加慈善事业的贵公子。
其实,他以前是最喜欢小婴儿的。
他喜欢闻婴儿身上好闻的[nai]香味,喜欢婴儿张着[rou]乎乎的胳膊,咿咿呀呀的嘟囔着,一副想要被抱起来的可爱模样。
但那是在阎舟还有家的时候。
现在他没家了。
那些人[xing],好像也跟着他失去的一切,一起磨灭殆尽了。
就在他离开几十米之后,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一般,忍不住回眸往后看了一眼。
一辆重型车从路面上驶过,刚好是他把那个婴儿放下来的位置。
他似乎听见了有什么东西被践踏过去,骨骼碎裂的声音。
婴儿最后的惨状,他没有看见。
但从此以后,那血[rou]模糊的画面,就一直存留在他的梦境里。
仅仅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那个婴儿的命运从此变得天差地别。
有的时候,阎舟其实也会想,如果当时自己将那个婴儿留在自己的身边,一切会怎么样。
他会像阿灼一样,跟在自己的身后亦步亦趋地长大吗?
他长大会是什么模样?
他会喜欢吃什么?又会喜欢玩什么?是一个爱笑的孩子,还是一个老成的孩子?
不过,那无数的可能[xing],都已经伴随着他那一刻的恶念不复存在了。
他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谁让那个婴儿是白家的孩子呢。
虽然那孩子才从这个世界诞生不久,但是他的出身就已经决定了他们必将站在对立面。
白家让自己一无所有,他当然也可以让白家痛失所爱。
所以将那婴儿丢在那里,他并不后悔。
他捏紧了拳头。
绝不会后悔.....
...
这几天下来,冬歉手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按照之前的约定,阎舟也应该放他离开了。
阎舟想过,冬歉明明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又为什么迫切地想要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后来
() 他想明白了。()
冬歉这么聪明,应该不会猜不到当初将他的行踪透露给任白延的人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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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尽管知道,冬歉也没有表现出来,每天依然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出乎他的意料一般。
这种气质放在这样一个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左右的人身上,莫名违和。
可就是这种违和,反倒激发了阎舟对他的兴趣。
手上的绷带被解开,冬歉张了张自己的手,白皙修长的手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且活动灵活,看来并没有伤到自己的神经。
在阎舟这里住了好些[ri]子,天天喝一些补血的汤和药,现在的冬歉看起来已经没有之前那种病殃殃的样子,反而气[se]红润,身体倍[bang],吃嘛嘛香。
自然也看不出来,他曾经救了任白延。
这也是冬歉想要的结果。
他可不想让任白延知道,自己曾经救过他。
他看向阎舟,目光淡淡地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阎舟笑了:“当初求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冷漠的。”
果然,美人大多薄情,用完就扔,好不利索。
不过,阎舟最欣赏的就是这种[xing]格。
他俯下身来跟他平视,唇角扬起,缓缓笑道:“这么急着走,真的不打算留下来了?”
冬歉平静地注视着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本来也没打算留我吧。”
阎舟的神[se]微微一僵。
冬歉原本只是随[kou]乱猜的,但现在看来,他貌似是猜中了。
也是,自己现在留下来对阎舟来说并没有丝毫的价值。
失态只有一瞬,阎舟好奇地看着冬歉的眼睛:“你怎么会这么想?”
冬歉叹气:“你就说让不让我走吧。”
阎舟沉默一会道:“好。”
其实原本他还想再留冬歉一会的,毕竟他看起来....真的很有趣。
不过,算了。
阎舟看向他:“那我,送你出去?”
阎舟将冬歉送到了任白延想来这里的必经之路。
冬歉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他神[se]从容,什么也没有说,甚至在阎舟想着要不要离开时,就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一般,率先开[kou]道:“你走吧。”
阎舟沉默了一会,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默默松开了冬歉的轮椅。
看着冬歉离开的背影,阎舟恍惚间想到了那个被他丢下的婴儿。
他将婴儿丢在了随时丧命的路[kou]。
如今,他看着冬歉一步步走进深渊,两个人的身影在这一刻忽然重叠起来。
明明,他们是不同的人。
可在这一瞬间,阎舟的心里忽然有一刻的怅然若失。
漫天的风吹起了冬歉的发丝,他仰起脸,看见了前来接他的人。
任白延...
和以往不一样,这次任白延看他的眼神,少了几分往[ri]的温柔,多了几分他看不懂的深沉。
这次,他应该想通了什么,不会再说“不做手术”这种任[xing]的话了。
冬歉弯了弯眼眸,指尖悠哉悠哉地敲着轮椅的扶手。
看来这一趟回去,有什么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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