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血的手骨(1 / 2)
女妖疼得蜷缩倒地,她伸手一招,那截手骨就摇摇晃晃挣扎着脱离了江流手中,嗖得一下回到了她的本体。
江流任她召回,继续[bi]问:“孙笙在哪儿!”
“和尚,枉你披一身僧袍,也不过是自私自利之辈。你既然不想救他,又何必跟我纠缠许多!算了,你们这两个人我不要,那小妖我也不要,随你们自生自灭行了吧!”
女妖忍着巨痛,朝身下的白虎残尸轻轻一拍,巨大的骷髅头张开了嘴,孙笙的身影就那样猝不及防地出现了,原来他竟一直被藏在众人脚下的白虎头骨里。
江流飞身上前,他到了白虎的嘴边,想探手拉住孙笙,却不妨被那妖兽狠狠一咬,血珠从他胳膊的咬痕上渗透出来,那白虎像是被火烫伤了一般,一排巨大的牙齿瞬时变成了碳[se],接着整个残尸骨架也被碳化。
它身上附着的其他千百尸魔妖兽登时烟消云散,朱阳[chun]和沙螟原本打得正酣,这会儿见没了那些打不死的对手,便都一起飞过来,准备对战女妖。
江流抱着孙笙回到众人面前。朱阳[chun]赶忙上去想看看孙笙,却被江流一个冷眼唬得不敢上前。
“阿笙,你替我受苦了……”
孙笙虚弱地白了他一眼,直接一拳软软捶到他肚子上:“谁让你吃这么多,劲儿这么大!以后吃饭的时候让着我听见没!”
朱阳[chun]一笑,直接握住了孙笙的手。
“砰”的一声,白骨夫人散了架,全身的骨头接连散落在地,她的两截手骨竟然还紧紧抓着玉净瓶和牌位。
可落地的冲击让那瓶子的盖儿弹了开,瞬间近万条怨灵喷涌而出,向白骨夫人和孙笙四人撕咬过来。
江流一时间抵挡不住,只能急忙脱下僧袍向前方一扔,那僧袍瞬间变大,正好将他们四人圈在里面。
怨灵们仍在外面横冲直撞,数九寒冬,可江流的额头却满是汗水。
“我法力有限,刚才一番缠斗,快支撑不住了……”
孙笙紧握着江流的手,只觉得他手心里也全都是汗。
“怎么办……这僧袍看着不禁撞啊,一旦这些鬼呀怪的进来了,咱们可全都得死翘翘啊!”
朱阳[chun]也是急得团团转,眼见那袍子马上就被怨灵们撞破了,猛然之间,外面却安静下来,似乎那些东西都被什么吸引走了。
“你们回来……你们回来……”
白骨夫人凄厉的哭声响彻山谷:“你们回来……我等了五百年……不能这么功亏一篑……”
江流撤下僧袍,众人这才看清,原本已经散架的白骨夫人,不知为何又拼成了歪歪裂裂的骷髅形状,她手里还抓着瓶子和牌位,正举着那瓶子踉跄地四下走着收拢那些亡灵。
而那些原本怨气冲天的亡灵,此刻都已四下逃窜,然而那小小的瓶子却不知有甚法力,一缕缕白光从瓶中溢出,竟然如游丝一般将那些逃窜的亡灵紧紧缠缚而回……
白骨夫人这又舒心的笑起,那些亡灵的哭声则如咒怨般悲悲切切传遍山谷:放了我们……放了我们……
可怜这骷髅,早已自身难保,却还执着于那些被她残忍禁锢了上百年的怨灵。
“这女妖……已经成了这副鬼样子,怕是活不成了吧……”
江流看着眼前的惨相,也免不了心神动[dang]:“她的本体是一具白骨,已经被我的佛血所毁。如今的她不过是苟延残喘……这些亡灵何其无辜?她,又为何痴缠至此?”
“会不会跟之前那个幻境有关?”
孙笙看着那骷髅怀中紧抱的牌位,犹疑道:“那牌位上的,是她的孩子。那孩子是怎么死的?她又是怎么死的?她说收集了一万魂魄后,就能让这孩子起死回生?可放眼天地间,这普通人,又如何能起死回生?”
那骷髅听到了孙笙这番话,跌跌撞撞跑到他们面前,神经质地问:“你说什么?什么普通人无法起死回生!明明他说可以的……明明他说只要聚齐了一万个魂魄,就有办法让我儿活过来!你胡说什么!”
孙笙无奈摊手:“如果真能起死回生,那大千世界不就乱了套了?还要酆都干什么?还要地藏王干什么?再说,你孩子要起死回生,他的本体在哪儿?五百年了早就化成灰了吧……”
“不……你胡说!我……我儿的本体,我儿的本体……哈哈,哈哈……”
那骷髅“咚”的一声瘫坐在地,她捧着牌位怔怔念叨:“我儿的本体……他、他早就被那些恶人吃了……吃了……哈哈……”
凛冽地吹刮在山间,卷起漫天飞雪纷纷扬扬。五百年前,这里应该还是个平原,五百年沧海桑田,湮灭在其中的故事又该多么刻骨铭心。
“那个幻境……我说是真的,你们信吗?”
骷髅瘫坐在地上,黑洞洞的两只眼眶怔怔望着地面,好像透过那深厚的岩层,正在看着当年的一切……
一场天火,毁了村庄,毁了田地。此间的百姓流离失所、米粒难寻。
就在刚才,她的相公实在熬不住撒手去了,临走前他看着骨瘦如柴的妻子和她怀里嗷嗷待哺的孩子,小声在她耳边说:“要是实在熬不住……就找个僻静的地方,吃了我的[rou]吧……”
土地是滚烫的,她拿着铁锹一掀掀地刨着土,最终还是让男人入土为安。
婴儿饿得哇哇大哭,她狠狠心,把孩子藏在了刚隆起的坟堆后面。
“儿啊,娘抱不动你了。娘去找吃的,你乖乖呆在这儿,有爹护着你呢。”
她不敢走远,一面担心着孩子的安危,一面又似乎从那满地的饿殍中能看到自己不久后的下场。
最终,她几[yu]绝望时,在路边一具死尸怀中扒出了一个瓦罐,里面有一小捧发霉的饭。
她捧着瓦罐,朝尸体深深叩了三个头,便蹒跚着向原路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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