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月亮背弃了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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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堂的钟声响起,庄严悠远,如同流星从夜空坠落,陷进冰原大地,却忽然迸发,响起毁灭性的爆炸。

  “……抱歉。”

  裘克眉宇紧蹙,眼中如浮光掠影般闪烁的亮光被泯灭,终究是黑暗更胜一筹。鎏金色眸里的光泽也燃烧殆尽变为斑驳的灰烬,如同蜡油燃尽。

  他感觉到被握住的手腕力度在不断增大,像是不甘的宣泄。力气每增大一分,对方腹部的伤口就会严重一分。

  明明手腕的热度如此灼人,可裘克为何却感觉到如此冰冷。

  他深深凝视着萨贝达期盼的模样,对方还是那样执拗,想要得到他亲口的答复才肯善罢甘休。对方如深蓝海底的双眸静静地望着他,所有的情绪直白地铺陈在眼底,为对方做着沉默的自辩。

  他们相拥的日子是如此让人留恋,他自然是不舍得萨贝达的,但他现在却要亲手打碎这一切。

  裘克终究还是抿唇狠下心来下定决心。他居高临下的瞰向萨贝达,吐息间缓慢的阖眸攥拳,遂蓦然用另一只手硬生生掰下了对方紧握着他的手,裘克感觉有什么东西也跟着那只手的温度一起消失了。

  他忍着心脏的钝痛,胸膛起伏着。抛出句堪称凌迟的残酷话语,随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我们不该在一起。”

  裘克的话语仿佛利刃,将萨贝达刺穿。看不到边际的浓云像树根那样虬结在一起,将天空牢牢遮蔽。

  “……”

  冷意攀爬全身凝固流淌的血液,萨贝达瞳孔骤缩就这样凝视着裘克决绝的背影,被甩开的手就这样机械性的垂下。

  萨贝达的眼皮无比沉重,意识飘飘荡荡,仿佛置身于潮汐之中,成为浮游的一苇稻草。

  湖泊上的波光粼粼会因阳光的泯灭而再次转为死寂,毫无生机的湖底即便大肆培育也无法孕育活物。

  给予光芒的是他,赋予黑暗的也是他。

  残存的光芒与希望被撕成碎片,碎裂的理智掺杂着尚未成型的爱意被裘克亲手推下深渊,扼杀在摇篮中。连带着的是从未有过的锐挫望绝。

  红教堂的微风拂过萨贝达的脸颊,他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就这样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迟迟未动。

  濒死的感觉从未如此寒冷。

  粘湿而冷酷的寒雾缓缓飘来,显然可见,浪潮起伏,互相追逐,好像险恶的海面上的波涛。蔚蓝湖泊间的岛屿彻底分崩瓦解,碎裂的土壤塌方陷入湖底,激起猖獗的浪花。

  给予他唯一光芒的圆月将他背弃了。

  原来他所渴望的东西也不过是一碰就倒的空中楼阁。他所珍视的情感是如此脆弱,随随便便就能毁之一炬。

  上一次心感沉痛是在何时呢。是因战败而签署到东印度公司充当战争的兵器吗?

  萨贝达眸中的光泽彻底黯淡消亡,如同燃烧后毫无生机的焦土。他的头颅无意识的低下,注视着地面的血迹。视线的焦距愈发惺忪不堪,沉重无比。

  疼吗,感受不到了……

  胸口的绞痛早已胜过腹部和浑身被捅穿的麻木,萨贝达只觉得嘲讽、嘲讽自己的愚蠢、嘲讽自己如此天真,嘲讽深陷泥潭却是一厢情愿的自己。

  他早就明白孤注一掷后就该踽踽独行苟延残喘,却因为一个美好的变数而主动倾尽一切最终飞蛾扑火。即使这一切不过是场幻觉和谵妄,萨贝达也无法怨恨裘克。

  ……为什么。

  因为那俩人吗?

  盘旋的寒鸦驻足于屋檐,歪头观望打量着,豆大的眼里映射出底部的影子。

  远处的身影是如此孤寂,如同被抽离灵魂的躯壳,动作僵硬的像是提线木偶,又倔强的不肯倒下。如同死皮,死掉的鱼,腥臭的翻起来的鳞,绝望的,在海中被煮沸的水生动物的哀嚎。

  分明浅薄的亮光一如往常铺洒在萨贝达的手臂上,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乌鸦再次扑朔翎羽飞走,临走前它唯一瞰见的画面是:它就这么瞥见那个身影缓慢的躺下,而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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