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复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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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戾气的蔓延、杀戮的开端。

  萨贝达匍匐在地面,眼前的尘土飞扬朦胧了他的视线,额角的血液凝固黏连住眼皮,他只能用另一只眼半眯着试图看清雾霭下的战火。

  他亲手结束过战友的痛苦。

  他们还没愈合的伤口被感染、被枪炮摧磨岌岌可危的神经,他们趴在掩体后嘶吼,压垮牦牛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自知无法痊愈的身体。

  有个昔日战友曾攥着萨贝达的领子、哀求萨贝达了结他的生命。

  他自知无药可救,即便侥幸活过了今天,也无法相信生命会延续到隔天,生不如死还浪费寥寥无几的医疗物资。如果只能变成战友们的累赘,倒不如死了的痛快。

  萨贝达起初并不想答应,却在触及到战友恳求的眼神时躯体颤抖了一瞬。

  ……他动手了。

  弯刀不应该向战友挥舞。

  这把武器本该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实力的象征。现在却成为了一种固执、一种执念,他们将白鬼的话奉为圭臬,却忘却了自己的初拥。

  几乎每一个人都染上了不同程度的战争后遗症,精神上的损伤是绝对的、痊愈的可能也聊胜于无。

  萨贝达不知道如何才能结束这场梦魇,或许斩断敌方首级就算是突破了核心,可下一段梦魇又会如同泛滥的水流冲垮他再度铸起的河堤。

  萨贝达痛过、哀嚎过、流泪过、但最终都变成了——麻木。

  他不再惧怕死亡、不再厌恶鲜血、不再期待明天。这该死的世界除了带给他绝望之外一无是处,他看不到头,根本不存在什么希望,战争也同样不会结束。

  他意识到,他所有的坚持都不过是在负隅顽抗。

  所以萨贝达离开了,准确来说是逃跑了,说难听点该说是逃兵吗?但至少他终于不用再饱受折磨。

  他找不回当初在战场上那种一腔热血的刺激感了,肉体仍然在战斗,灵魂却早已熄灭。要问死去的灵魂居于何处?或许也跟着曾经的战友一起泯灭在战后的焦土里了吧。

  萨贝达想要找到回家的路。

  他步履蹒跚的行走着,可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记不清哪条路才是回家的了,或许他也早已在枪林弹雨中迷失了最初的自己。

  然后呢?他收到了一封信。

  那封信被塞进了他低价租到的旅店里,他承认他当时有些诧异,毕竟除了母亲他从未想过还能收到其他人送来的信件。

  信件没有署名,只是一封不知是恶作剧还是怎么的邀请函,可他早已一无所有、无处可去了不是吗?

  他来到了庄园,不为别的、他只想寻找曾经在战场上的那种刺激感,也妄图寻找最初的、被他遗失的自己。

  接着,他遇见了灰暗人生的变数、一个红发小丑。

  一个纯粹的、张扬的疯子。

  那家伙的招式简单粗暴,能说是像条发疯的野狗见人就咬,他不用任何技术手段就能轻松将其撂倒。

  机缘巧合下,他意外看见了那红发小丑的脸、以及那双瞳眸。

  见惯了旁人充斥着算计与野心的眉眼,萨贝达都快忘记世间还有如此纯澈的灵魂存在了。

  不过纯澈不代表这个红发小丑就是干净的。他只不过是想说:确实纯粹、纯粹的杀戮欲、纯粹的放纵,这种对他只有不屑的眼神总好过惺惺作假的嘴脸。

  对付这种人,不需要花太花心眼,一眼就能看穿。他只要放手一搏便是,不用顾忌太多其他琐事;不用想着对方身上是否捆绑了炸药;不用想着身后是否有他要保护的人。

  萨贝达喜欢纯粹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是干净的。

  战争磨平了他的棱角,他厌恶战场的同时,只要佣金给的足够,不论男女老少他皆能下死手。多余的悲怜可不会在他的身上浮现,弱者的生命在他这里不会有一席之地。

  尤其是在这庄园之中,他没有了负担,任何阻挠他达到目的的人都得死。

  若是死了也好,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他终于可以摆脱枷锁进入永眠,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远在加德满都的母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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