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作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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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俘虏的楚王紧赶慢赶,终于成功赶上了大秦的新年。一路上看管他的将士都在恐吓他,言说若是耽误了太子殿下的冠礼,王上必然要降罪发落。

  楚王气得要死,但他没有说不的权利。哪怕被囚车颠簸得浑身都要散架了,也只能忍受着。

  所幸楚王不是一个人,他的亲眷和他一样,都得在年前赶到咸阳。有人陪自己一起倒霉的时候,[ri]子似乎就好过许多了。

  大秦历法的正月初一,即后世的十月初一,天朗气清,阳光正好。

  冠礼要提前三[ri]卜筮选出主持典礼的大宾,即正宾,但太子的正宾自然不能仅仅提前三[ri]才选定。

  正宾需要在典礼上为冠者祝词、加衣、加冠,寻常人家或许在族中选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即可,到了大秦太子这里……

  面对王上压迫感十足的眼神,宗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他十分上道地表示:

  “加冠这等大事,自该由主人亲自负责。”

  主人,即冠者的父系长辈,一般就是指的父亲。

  秦王政满意地颔首:

  “大宾祝词即可。”

  周朝已亡,周礼看看就行了。秦王政的意思是,他大秦当然该有自己的秦礼。

  虽然历代先王都是遵循周礼的,但他和历代先王又不同。他即将创立一个新的王朝,那么他说的就是祖训。

  于是在秦王政的魔改之下,冠礼大面上没什么变动,细节上堪称南辕北辙。

  一般诸侯加冠都是三加,天子与其子才可四加。大秦如今已经不怕旁人指责它狼子野心了,因此扶苏此次自然是四加。

  前来观礼的诸侯们心里很有意见,但他们的意见并不重要。

  扶苏初服采衣,于殿前拜见过父亲后,那位幸运地被选为正宾的宗室长辈激动地开始唱祝词。

  秦王政在赞者的侍奉下净过手,走到跪坐的爱子身前,为他加上布冠,扶苏起身作揖拜谢父亲。

  赞者又奉来玄端,即玄[se]深衣。秦王政取过玄端,亲手替儿子穿上。

  一加便完成了。

  二加需将布冠换为皮弁,即白鹿皮制成的头冠。再加上素衣白屦,皮弁服实则为天子朝服。

  寻常贵族家中加冠不敢用皮弁服,一般是用直裾深衣代替。

  三加则是爵弁服,乃是士人助君祭及亲迎等时才可穿的服装。为丝质玄衣,头冠形制如冕,却比冕低一等,极为华贵。

  也是寻常人家用不起的东西。

  最后一加就是衮冕了,为天子祭祀天地宗庙所用之礼服。

  秦王政自己不爱用冕旒,冕冠上不加旒珠,但给爱子加冠用的冕却缀上了最华美的玉珠。足足十二旒,每旒贯玉十二颗,乃最高规制。

  满堂朝臣假装忘记了当初王上说的“冕旒繁琐遮挡视线”,纷纷称赞唯有此冕才配得上太子的身份。

  底下的诸侯王们:……

  你们秦人有没有一点底线?!

  还有,太子加冠用这么高的规格,以后天子加冠你们要怎么搞?太子不该比天子低一等,按诸侯王来吗?

  这个问题掌管礼仪祭祀的奉常也问过。

  秦王政的回答是:

  “寻常太子如何能与吾儿相比?”

  好的,看来王上的意思是太子扶苏一切按天子规制来,后代的其他太子和他不是一个档次的。

  奉常表示理解了,回头就把这一点记入了档案中,以便后世帝王参考。

  冠礼四加之后还没有结束。

  冠者还要祭酒,正宾还要为冠者取字。正宾表示不敢取字,请王上自己来。

  取完表字,便是正式以成年人的身份拜过父母和正宾了。正宾没敢受这个礼,生母楚姬则早就去世,所以只有秦王政受礼。

  冠礼差不多就到这里结束了,但今[ri]是新年,须祭祀天地和宗庙。

  后头这些便不用再叫诸侯们观礼,他们也没资格观看。秦王政带着儿子前往祭祀之所,向天地和先祖祷告今[ri]太子加冠一事。

  新封的楚侯一脸憔悴地被人押下去,路过某一处时脚步一停,脸[se]顿时就扭曲了。

  其余诸侯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看见殿中角落摆放着一些[jing]美的器物。

  韩侯不由得感慨:

  “秦国竟如此富庶,这等宝物都随意拿出来当摆件使,而且还是放在角落不起眼的位置。”

  赵侯想起了秦国给韩侯的优待,眼红地说道:

  “若非秦国有钱,你能过得那么奢侈?”

  韩侯得意地笑了,毕竟他确实是所有诸侯里[ri]子最好过的那个,嘻嘻嘻。

  楚侯气得浑身颤抖:

  “他秦国富庶个鬼,那都是、那都是寡人的东西!”

  魏侯习以为常地路过:

  “大殿中魏国宝物比你楚国更多,寡人说什么了吗?”

  看守的士兵在旁边提醒:

  “你们已经不是诸侯王了,不可自称寡人。”

  魏侯从善如流地改[kou]:

  “本侯,本侯行了吧?”

  楚侯:……欺人太甚!

  太庙之中。

  扶苏跟随父亲祭祀过诸位先王,正要说些什么,就听父亲突然开[kou]。

  “也不知先王能否看见如今的大秦。”

  扶苏看了一眼先王们的画像:

  “父亲的功绩万古不灭,先祖们定然十分欣慰。”

  秦王政也不着急出去,领着儿子来到庄襄王画像面前,起了谈兴:

  “你长得更像你祖父一些。”

  庄襄王身材也偏纤弱,儒雅温润,受生母夏姬的影响更多一些。

  扶苏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张画像,诚实地表示画得太[chou]象了,看不出来。要不重新安排画师画一张,父亲应该还记得祖父的容貌吧?

  秦王政:……

  秦王政转身

  拉着儿子出去了,远远还能听见他在小声地提点:

  “不要在先王们面前谈论画像的事情,画师已经尽力了。”

  言下之意在场的所有画像都很[chou]象,先祖泉下有知可能会不太高兴。

  但是没办法,大秦的画师就这个水平。还是扶苏重生之后招揽了一批六国画师,才改善了不少。

  扶苏:“先王们也见过太庙中的画像,想来心里应该有所准备。”

  秦王政:“但你不提,他们还可以自欺欺人一番。”

  扶苏:“父亲说的对。”

  在没当真见到自己的画像有多丑之前,确实还是能够做一做白[ri]梦的。说不准自己去世之后,国内有了绘画大家呢。

  但扶苏现在这么一说,倘若地下的先祖真能通过太庙听闻这些[jiao]谈,幻想应该就会彻底破灭了。

  死后才任由儿子给自己弄画像就是这么被动,幸好扶苏当初比较有远见,时常招画师来给自己画像。非得由他审阅之后觉得好看的,才能保存下来,否则必须销毁。

  能不能在后世人心里成为大秦第一美男子,就靠这些画像了。

  ——毕竟寻常臣子也不敢把自己画得比他更俊美。

  祭拜过先祖之后,秦王政下旨大赦天下。

  先秦时期本来是没有大赦天下这种后世基[cao]的,正史上有记载的第一回大约是秦二世胡亥搞的[sao][cao]作。

  不过扶苏是同人文主角,同人文作者当然要给他把能安排的规章制度都安排上。大赦天下作为拉拢人心的利器,不可能被略过去。

  秦王政从儿子这里听说了这个[cao]作,认为很不错。与扶苏商议过赦免范围之后,在太子加冠与新年[jiao]汇之际第一次施行。

  虽然这是个笼络民心的手段,但重法的秦王政觉得赦免罪犯还是不太合适的。

  罪犯做了错事,凭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被减刑?只为了展示君王的仁德吗?

  秦王政才不屑去弄这种仁德。

  巧了,扶苏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说是大赦天下,其实“赦”的和罪犯无关。不过是用惯了这个词,懒得换了。

  秦王政下旨——今岁的庶民赋税减免一半,并施行新的田税制度。

  所以“赦”的是庶民。

  旧的田税制度是拥有的田越少,要[jiao]的田税比重越大。而新税制则是扶苏执政时期使用的,反向阶梯税制。

  当初商鞅为了让农人安心种田才搞出田越少税越多的反常识规定,但如今大秦几l乎坐拥天下良田,人[kou]-爆发后更不缺农人。为了庶民生计着想,自然该废除不合理的赋税制度。

  因此扶苏改制为田越多、税越重。

  这个规矩非常得罪坐拥大量田产的贵族,但扶苏原本就见不得他们将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

  正值六国旧贵族趁始皇驾崩起兵造反,扶苏便强硬地将此政策推行了下去。这样便安抚了饱受压迫的庶民,大大减少了庶民跟随叛军作乱的比例。

  同时,扶苏还规定,镇压叛乱的贵族可以得到税收减免的优待。镇压得越多,减免年限就越长。

  贵族虽然知道扶苏这是钝刀子割[rou],用减免政策来安抚他们,让他们不再反抗新的税制。但他们没得选,只能接受。

  胡亥搞那么多[sao][cao]作都没人拦得住,换上手段更高明的扶苏,秦国贵族只会更没有抗议的余地。

  若是再闹,减免政策也给你削了,老老实实[jiao]税去吧。

  贵族们只能自我安慰,就算镇压了叛乱,以后也不是就没有别的法子能够再给自家争取延长减免年限了。北边还有匈奴可以打,往西还有西域可以收拾。

  扶苏见贵族老实了,又顺势推出了另一个人头税的改制,将之废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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