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乐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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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佗微微皱眉,仔细的探查着赵绩的脉搏,随后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赵绩的面色,询问了大致的情况,这才舒了一口,脸上也露出了喜色。

        “华先生?”

        赵绩有些激动的看着华佗,他看到了华佗脸上的喜色。

        “举之有余,按之不足,上官的脉象是为浮脉,其病症有恶寒,体痛,此为伤寒太阳病之病症,上官染上疫病应该最多不过三天,上官体质强健,尚未病入膏肓之间,尚可医治。”

        华佗收回手,转身走回案桌前,取过一只毛笔在黄纸上,缓缓的写了起来,同时念道。

        “治伤寒太阳病,需用麻黄汤,上四味,以水九升,先煮麻黄,减二升……”

        笔落话停,华佗对着案桌上的黄纸轻轻的吹了一口气,赞叹道。

        “在下在世有四十余载,已入不惑之年,却从未见过如此良好的纸张,竟然防范虫蛀,成就书籍,留墨千古。”

        华佗举起手中的黄纸,墨迹稍干后,便将其递给了坐在地上的赵绩,嘱咐道。

        “在下医治病患颇多,药箱之中已无可用之药,上官依照此药方抓药,食用数日,疫病必去。”

        赵绩伸出双手,颤抖的从华佗手中接过黄纸,看着黄纸上用墨笔勾写出的药方,连身躯都颤抖了起来。

        “鹰狼卫副千户赵绩,谢神医救命之恩,这次疫病去除,神医之名必于我太平道之间传播。”

        赵绩曲膝跪坐在地上,对着华佗郑重的行了一礼,叩首言道。

        “使不得,赵千户请起。”

        华佗上前一把扶住了赵绩,将其从地上拉了起来。

        “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份。”

        华佗扶起赵绩,再度开口道。

        “我给赵千户的药方,是治疗伤寒太阳病之病症的药方,太阳病之中还有一病为——‘中风’,其病如同上官所述,那瘦弱女子所患的病症相同,发热,汗出,恶风,脉浮缓,据悉那女子患病已有五日……”

        华佗摇了摇头,叹息道。

        “若是如同赵千户一般体质,五日之久或许还有把握,但是按照那女子道体质,恐怕伤寒已经变化,在下亦无解救之法,不过我有治疗早期‘中风’的药方,我将其誊写出来,赵千户按其抓药便可治疗。”

        赵绩眼神微微有些黯淡,但是人生无常,疫病流行,本来是必死之局,但是如今却是出现了一线生机,就算是无法救治所有人,也已经是足够的惊喜了。

        华佗坐回案桌后,重新握住了毛笔在黄纸上快速的书写了起来。

        “张季,你带人将药方抄写多份,收拢药材,在军营外熬制汤药。”

        赵绩解下腰间的腰牌,将其递给了一旁的张季,张季没有拖延,带着赵绩的腰牌领命而去,就在华佗还在誊写药方的时候,营帐外已经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脚步声很快渐去渐远,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已经彻底的消失了。

        而华佗也写好了第二张药方,赵绩将药方交给了邓续,邓续也很快转身走出了营帐,去准备熬制汤药的事务。

        营帐之内,只剩下了华佗和药童,还有赵绩三人。

        赵绩恭恭敬敬的对着华佗再度行了一礼,诚挚的说道。

        “多谢神医相助,如果此番没有遇到神医,真不知这次有多少民众会因疫病死难。”

        “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赵千户实在不必多言感谢,在下游方行医时,也遇到过太平道的符祝,救治病患,却不收取酬劳分毫,在下对太平道中符祝行为也是多有崇敬。”

        华佗同样回了一礼,正色道。

        医者仁心,华佗钻研医术而不求仕途,郡县征召其为官他也并未有接受。

        正是因为钻研医术,也让华佗见识了底层民众的生活,更是看到了豪强世家所犯下的恶行,也正因为如此,华佗在学医有成之后,拒绝了征召为官,宁愿捍着金箍铃,到处奔跑,在各地行医。

        在行医的过程之中,自然也是接触到了当时正在急速的发展的太平道。

        那些符祝,手持着九节杖,背负着药箱,同样游走在乡间治病救人。

        华佗虽然不信仰太平道,但是对于太平道也没有任何别样的看法,毕竟太平道的符祝是真的在治病救人,而且他们也并非是什么邪教异端,很多教义都是导人向善。

        天下真正禁止太平道,是在黄巾起义之后的事了。

        中平五年,四州黄巾复起之时,当时华佗正在兖州的济北国行医。

        豫、兖、徐三州数十万黄巾一股脑儿的涌入了济北国后,华佗也阴差阳错的跟着黄巾军一路走到了平原郡,再后来便也是跟着渡过黄河,通过清河郡一路抵达了冀州的安平国。

        本来华佗并没有想跟着四州的黄巾军一路前往并州,他有很多机会可以离开。

        百万人的部队,管理确实不易,少上几个和其余人没有多大关系的人,根本难以发现。

        但是随着距离并州越来越近,听着符祝述说着并州的生活,华佗心中也生出了一丝好奇。

        在符祝的描绘之下,并州是一片乐土,那里没有地主豪强高高在上,没有横行在乡间的恶霸官吏,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业者有其产。

        而在迁徙的路上,华佗也看到了和民众前进的方向截然相反的黄巾军军兵,他知道那些黄巾军军兵是前去抵挡尾随而来的汉军。

        那些逆行的黄巾军军兵没有一个是健壮的,是健康的,华佗走在外围,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他看的很清楚。

        那些兵丁他们面带着菜色,骨瘦如柴,衣难蔽体,他们拿着木枪,拿着农具,拿着厨具,罕有拿着利刃的兵丁,说是军卒或许称之为农夫更为贴切。

        华佗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些人是如何击败那些顶盔贯甲的汉军。

        沿路上死去的人不计其数,华佗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些已经并非一介医者所能救治,很多人都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长途跋涉而死在了路上,而并非是什么疾病。

        华佗只是一个医者,他只能医人,而不能医国。

        在抵达了安平国,当华佗看到那些身披着甲胄,手持着利刃的黄巾军,他便开始的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因为他开始认清了那些带着黄巾的人,从并州而来的黄巾军,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那些手持着九节杖的符祝来到人群之中,不遗余力的救治着伤患。

        那些戴着黄巾的军兵,会行走在道路的旁侧,将更容易行走的主道留给转移的民众。

        那些戴着黄巾的军兵,看到有困难的民众,会上前帮忙,力所能及给予帮助。

        那些戴着黄巾的军兵,没有一个人是趾高气扬,是飞扬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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