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老爷子流泪了（2 / 2）

        很快  ,  他就陷入了一种久远的想象，四十年前的那个女孩的影子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时候  ,  场里压麦子  ,  就是用这种石磙套上牲口来回来的碾压。有一次队里的骡子病倒了，不能干活了，可是，第二天就是连阴天了，很可能要下雨，这一场的麦子要是不能收起来，可就要瞎在场里了，这一过水，麦子肯定发芽  ,  这一年的付出就等于白白浪费了。要知道，那个时候能吃饱一顿饭  ,  都很艰难，这麦子就是一年的口粮  ,  谁也不想看着麦子瞎掉。

        于是  ,  队长就号召大家  ,  用人当牲口使  ,  套上缰绳，然后拉石磙。

        当时是五个人一组，一组一组的轮流拉石磙  ,  而老爷子就是其中的一位。并且，当时因为他年轻，还是带头干活儿的人  ,  所以  ,  别人轮流拉石磙  ,  而他却并没有轮流，就这样一直拉  ,  几乎是一整天都在当牲口使用。结果  ,  到了傍晚，他就累的一头栽在了地上，爬不起来了。在他病倒的那几天，是李翠香照顾的他。

        那一次他病倒的很厉害  ,  一直发高烧  ,  李翠香连着两个晚上都没有离开他身边。

        “爷爷  ,  咱们去屋里喝水吧。”

        这一次，老爷子总算点了点头  ,  收回思绪  ,  跟着王二柱去了屋里。不过，他并没有告诉别人  ,  他为什么对这个石磙有这么大的兴趣。

        本以为  ,  自己进了屋里后  ,  情绪也会恢复平静，可是当他看到屋里的那些摆设时，又是一阵触动。

        房间里的那张老式木桌，还有老式柜子  ,  都是那么的熟悉。

        他再也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情绪  ,  直接走向柜子，伸手抚摸着  ,  手臂都颤抖了。

        看到他如此动容  ,  王二柱皱了一下眉头，心里更不解了，这老爷子今天怎么了？如此不正常？

        相比于王二柱，小豪就好很多，毕竟，在刚才村口的时候，老爷子给他说起了一些事，他心里隐隐的有些猜测，王二柱家的这个木柜肯定引起他过去的记忆。

        “喂，老头儿  ,  这破柜子有啥看的？你不会是收古董的吧？你看着值多少钱吧，我替我姐夫做主了  ,  卖给你。对了，我家还有一个这样的柜子呢  ,  你要是喜欢  ,  也可以一块儿拿走。”韩清磊不懂老爷子盯着个破柜子看的是什么  ,  突发奇想的说了一句。

        小豪赶紧转过身  ,  带着嗔怒的眼神瞪了一眼韩清磊。

        这让韩清磊赶紧闭嘴了，不过，他心里的困惑依然没有消除  ,  便走到王二柱身边，低声说道：“姐夫，这老头儿咋了？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一会儿盯着院子里的石磙看  ,  一会儿又盯着你家的破柜子看  ,  我就不懂了，这破柜子有啥好看的？”

        王二柱扯了扯他的手臂  ,  说道：“别难么多废话，去把茶水泡上  ,  我不让你说话，不许再说半句话！”

        韩清磊说话不着调  ,  王二柱怕他说的多了，伤老人家的心，毕竟，人家这么大老远来村子一趟不容易。

        是韩清磊这才老实了  ,  赶紧去找茶叶  ,  把水倒上了。

        本以为  ,  老爷子看一会儿木柜也就会过来了，就像刚才在院子里看那个石磙一样  ,  却不料  ,  老爷子竟然抚摸着木柜慢慢的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王二柱愈发的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了。

        难道，老爷子认识这木柜？

        王二柱虽然不了解这个木柜  ,  但是他却知道这木柜是他奶奶留下来的  ,  还有院子里的那个石磙  ,  虽然说，这些老物件儿已经没有了任何用，但她奶奶临死的时候，却特意嘱咐过家人  ,  一定要把这些老物件儿都留着  ,  就算不能用了，也要留着。

        过了许久  ,  老爷子的情绪才恢复了平静  ,  王二柱也走过来：“爷爷，坐下来喝杯茶吧，你站了这么久了，也累了。”

        老爷子这才点点头，然后坐在了桌旁，房间里的这张桌子，他也很熟悉，他和那个叫李翠香的女人，在这张桌子上吃过很多次饭。

        这些老物件儿都掀起了他的记忆  ,  掀起了他心里的苦涩。

        他手里捧着茶杯，却怎么也喝不下去一口水  ,  因为，他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

        一想起自己四十多年都不曾来这里  ,  都不曾看过那个叫李翠香的女人  ,  他就心里愧疚。

        李翠香  ,  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对不起的女人。

        当然  ,  他心里也有小小的困惑，怎么王二柱家这么多李翠香年轻时用过的东西？

        不过，这事儿，他不好直接打听  ,  便压在了心里，先问起王二柱别的，毕竟  ,  人家救了自己的性命  ,  自己也要感恩  ,  也要问问人家的生活，看看有自己能帮上的没有  ,  特别是他看到王二柱如此贫困时  ,  这种帮助他的想法，就更强烈了。

        “二柱，你不是说，你还有一个嫂子吗？怎么  ,  我没有见到她？”老爷子问道。

        说起自己的嫂子  ,  王二柱心里便是苦涩  ,  他抿着嘴，回答道：“她昨天走了。”

        “走了？”老爷子皱了一下眉头  ,  显然是没有听明白王二柱的意思。

        “去外地了  ,  打工去了。”王二柱不想说太多，就这样说了一句。

        “哦。”老爷子点了一下头  ,  再次把视线落在了木桌上。

        “对了  ,  爷爷  ,  今儿个中午，你和小豪就别走了，在这儿吃饭吧。”王二柱说完，又转脸看向韩清磊  ,  “小磊  ,  去买些菜过来，今天中午咱们好好的陪陪小豪和爷爷。”

        “别破费  ,  别破费  ,  那谁，小磊是吧  ，你别听二柱的，不用去买菜。今儿个中午，还不一定要在这儿吃呢，到时候再说吧。”老爷子赶紧拉住了韩清磊，看到王二柱家如此清贫，他实在是不想再让王二柱为了自己而花钱了。这一顿饭得几十块钱，足够王二柱一个月的生活了。

        韩清磊看了看老爷子  ,  又看向王二柱，有些为难。

        “爷爷说不让你去  ,  你就先别去了，一会儿再说吧。”王二柱对韩清磊使了一个眼色。

        韩清磊会意  ,  故意笑着对老爷子说：“好的  ,  爷爷  ,  啥都听您的。”

        不过  ,  趁着老爷子喝茶的工夫，韩清磊已经悄悄的溜出院子去外面卖菜了。

        喝茶的时候，老爷子已经想好了  ,  临走的时候，让小豪给王二柱留些钱，人家救了自己的命  ,  一些钱来回报他不算什么。他真的是太穷了  ,  老爷子都看不下去了。

        “二柱，你们村有一个叫黑娃的人对吧？”

        “黑娃？”

        “和我年龄差不多  ,  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老爷子说道。

        “你是说赵二黑爷爷吧？他还活着，现在这个时间啊  ,  我估计正在家门口的大树下凉快呢？怎么  ,  爷爷你认识他？”王二柱有些惊讶，在大河村，老爷子竟然还有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