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升职空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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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刑司查翊坤宫,  查的就仔细多了。尤其还有皇后宫里的司嬷嬷与贡眉亲自跟着。

        司嬷嬷见了叶嬷嬷,先就笑吟吟道:“当日储秀宫一别,叶妹妹过得还好吗?”在储秀宫里威风凛凛训导新人嫔妃,  到处煽风点火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今日啊。

        叶嬷嬷噎个半死,  索性转过脸去不理会,结果一转过去,就对上了慎刑司苏嬷嬷的冷脸:“别来无恙。”

        叶嬷嬷差点像当日刚考完笔试的秀女们一样哭出来。

        苏嬷嬷一生冷情,情绪少有剧烈波动,唯一要强点就在事业心上,不然也做不到慎刑司掌司的位置上。

        今春她奉太后皇后两宫之命去储秀宫教新人妃嫔宫规,起初也是认真准备,抱着一定出色完成工作的态度上岗的。

        谁料到了储秀宫,叶嬷嬷处处跟她抢话就算了(其实这件事也不是算了),最要紧的是,当日储秀宫一切几乎都是贵妃宫里定标准,苏嬷嬷就是个摆设被搁在了一旁。以至于没能按照她的教案,请这些小主们参观下慎刑司,再好好‘讲讲’刑罚之事。

        偏生赶的也寸,  很快两位新人嫔妃周答应和马佳常在接连犯错,惹得皇上太后发怒,  太后更有明发回京的口谕,直指她们教导不善,  还罚了她们四个人的半年月例银子。

        让苏嬷嬷这位一生要强的掌慎刑司老大,  老脸上火辣辣。

        此时狗狗大队出动,第一个就搜叶嬷嬷屋里。

        年氏看着人与犬两两结伴搜查她的宫殿,看着皇后手下的司嬷嬷和贡眉,  堂而皇之在她屋里走走看看,明目张胆地拿东拿西,真是恨得牙都咬碎了。

        且说查处夹带进宫的物品,实在是非常好查。

        宫里所有的东西,除了铜钱碎银子这种最小面额的流通货币,其余都有章有印,有迹可循。

        比如金银锞子,内务府出来的五两以上的金银,都卡着内务府的标记,妃嫔定制款也是如此:年贵妃把她的月例和金子拿去内务府变成小金鱼,小金鱼上也都带着戳子。

        其余的东西更不必说。至今各宫随便拿出一匹布来,缎库还能对着档,查出是哪一年进贡的,又是哪一年分发给哪些嫔妃的。

        此时皇上发怒,宫门锁一重,宫道锁一重。尤其这翊坤宫,又是重点搜查对象,更是一只鸟也没有放出去过。哪怕年氏想过找机会把东西扔到井里河里也实在没法子。

        于是果然查出些宫外物件来,苏嬷嬷都一总装进了一只铜锁坚实木箱,当着众人贴上备好的慎刑司封条,在封条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又请司嬷嬷和贡眉一起留名,证实是一起封的箱,不会出现趁机塞点什么栽赃陷害的情况后,才命人将一箱东西送去了太医院。

        引桥跟在苏嬷嬷身后,从翊坤宫出来,外头的内监就依旧挂着锁守在门口。

        明明是日头升起,宫中琉璃瓦上淌过金色的光芒,但引桥这样回头望去,却只觉得这西六宫第一宫的翊坤宫,光彩黯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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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恒终于迎来狗狗大队的时候,已经是晚膳时分了。

        她跟皇后正好反着,很喜欢威风凛凛的大狗。而且据她多年蹭旁人家狗狗来摸的心得来看,其实小型狗比较凶,大狗反而更加亲人而温顺,脾气好不说还不爱咋呼。

        此时慎刑司司犬们已经劳累了一天,天气又冷,姜恒能看到它们呼出的白气和头顶冒出的热气。

        正是晚膳时分,狗狗们虽然训练有素,但也不免抽着鼻子露出饿的样子。

        苏嬷嬷听说信贵人寻她,就过去了,原以为信贵人要打听外头发生的事儿,谁知并非如此。

        姜恒先道:“我知道嬷嬷们今日必不能用各宫的茶水点心,委屈嬷嬷们了,来日再补上吧。”慎刑司这回是奉皇命搜查各宫的,自不能坐下吃喝。

        苏嬷嬷严肃认真表示职责所在后,就听信贵人再问能不能将一碗红烧小排给狗狗吃:“慎刑司的狗能吃外头的东西吗?我看它们都饿了。”

        苏嬷嬷都呆了一下,才回答道:“贵人,慎刑司豢养的狗,都吃宫中犬房特制的粮食。”

        姜恒表示遗憾并理解,然后请苏嬷嬷等人继续去查:“不打扰嬷嬷了。”

        苏嬷嬷脸上略微露出一丝笑,告退出门。

        当年在储秀宫里,她最看好的就是这位信贵人。如今看来,她人快要老了,眼光总算还没老。且也托信贵人的福,她总算收到了一个合心意的徒弟。只是如今还不能显出来,要等引桥再经历些,有了些资历根基,才好正式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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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姜恒迎来狗狗大队的时候,落日余晖中,慈宁宫里,太后迎来了皇上。

        隔着大扇玻璃窗,皇上还没进门,太后就已经看到了他姿仪神色不如以往,有些萧然之意。

        于是皇上进门坐下后,太后就苦口婆心劝道:“慎刑司已经先回禀了晌午的查处的几处主位宫中情形——并没有什么大不妥,皇上也可放心了。可见这后宫嫔妃里,不懂事的人有,但真起了歪心邪念对皇上不利的妃嫔,还是没有的,年氏也是为了争宠,并不是要戕害皇帝。”

        太后是个好娘亲。

        要是换一个不体谅儿子的娘,此时就该训他:我说吧,我说你这样偏宠贵妃没好结果吧。当年你娘我不让她做贵妃,你还执意册封,这会子傻了吧。

        但太后是心疼皇上的。她也知道皇上是个重感情的人,生怕皇上被情伤到,怄坏了身子。为此,还罕见替年氏说了好话。

        “哀家想着,年氏大概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种事来。也是她近来少见你,心里发急,才做了错事。有错当罚就完了,切莫长记在心上。”

        皇上有些唏嘘感动:这就是亲娘啊,怕他难过。

        太后在皇上跟前,能说两句为年氏开脱的话,差不多就是捏着鼻子忍着难受的极限。

        见皇上点头应下,神色刚正表示要按规矩处置,除了气恼,倒没有多少被爱妃背叛的伤心,太后才松了口气。

        皇帝儿子没事,太后心头大石放下,转头就开始自己修理贵妃。

        “反正也是禁足,就让她把宫规抄起来!每日不抄够四个时辰不许停,再将抄了的宫规拿来哀家看看,别鬼画符似的糊弄人!”

        乌雅嬷嬷忙去传旨,心中感慨:不过半年光阴罢了,这出题的人,终于沦为自己要学要抄宫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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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的颁金节,内外命妇入宫请安。

        命妇们进宫时,年嫔还在禁足中——曾经赫赫扬扬贵妃忽然变成了嫔,当然是大新闻。

        十三福晋,十四福晋都属于比较了解内情的人,不会乱打听。但搁不住八福晋九福晋等人对宫闱八卦,尤其是负面八卦非常感兴趣。

        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就暗戳戳的问起来,把太后新做了一件超美超仙紫色外罩坎肩的好心情都弄没了,很快叫她们散了。

        太后可以遣散众人,皇后却不能直接下逐客令赶走这些同辈的妯娌们。

        八福晋坐在皇后宫里笑道:“今年年景倒好,外头据说风调雨顺的,怎么瞧着宫里不太顺当:听说今年新进宫的妃嫔,虽进了储秀宫学过规矩,却还是屡屡犯错不是得罪了皇上就是得罪了太后娘娘。”

        九福晋接腔:“听说还有从木兰猎苑被遣送回京城的?还当着大公主的面?真是丢人丢到了出嫁的姑奶奶跟前!”

        皇后也有点词穷。

        宫里两个大活人新人妃嫔被废了位份,实不是能捂住的秘密,顶多是把犯错的具体过程掩住,但这俩人位份都没了人也再不出现,有心人肯定会知道。

        八福晋甚至拿起面前干果碟里准备的瓜子仁,用帕子垫着吹了吹并不存在的细皮儿,继续对皇后道:“新人嫔妃们年轻毛躁也罢了,但最叫人吃惊的还是贵妃,不,年嫔娘娘啊。这当时新人入宫进储秀宫学规矩的事儿,不还是年嫔提的吗?怎么还没转过年去,她自个儿就因‘规矩不当’被降位了啊。”

        “话说整个颁金节也见不到年嫔,到底怎么回事,皇后娘娘也说给我们知道一二。如今外头传的很不好听,皇后娘娘说给咱们实情,出去也好帮着分辨不是?”

        如果说八爷是一碗清香的绿茶,那么八福晋就是一把呛口小辣椒。

        皇后努力在腹中运气:不能恼,恼了她们更有话说了。

        于是只端着观音菩萨似的脸,对八福晋不咸不淡道:“从前咱们都是皇室的儿媳妇,那时候宫里什么规矩来?那时候打听宫里娘娘们的事儿是什么罪八福晋都忘了不成?如今咱们是来过祖宗的节庆,念祖宗的旧恩,行祭祀天地祖宗这等要紧事的,不是村口伸着脖子等着听家长里短的妇人。”

        八福晋待要再说,十四福晋就已经插进话来了:“八嫂八嫂,你看我这两个月胖的。”

        所有人都去看十四福晋。

        八福晋方被皇后点为‘村口妇人’,此时就没好气对十四福晋撇嘴:“是胖了不少,十四弟不在京中,你倒是心宽体胖,瞧这脸圆的,倒像是十五的月亮在你脸上套了模子印出来个饼似的。”

        皇后眉毛都竖起来了:十四福晋出声显然是为她扯开话题,但这老八媳妇也忒刻薄了吧!

        作为皇后娘娘亲妯娌,十四福晋当然要冲出来帮自家嫂子。

        听了八福晋的刻薄,她也只是笑嘻嘻道:“八嫂这是错怪我了,我这不是心宽体胖,这是忙碌胖呢。我们王府里孩子多,逢年过节都吵吵嚷嚷的,我自己膝下那几个,不是年纪正缠人的皮小子,就是要上心教她的姑娘家,真是半分也脱不开身!还是八嫂好啊,府里只有弘旺一个阿哥,独苗苗一个,所以八嫂有闲暇,素日打听的宫里宫外新鲜事也多。”

        八福晋听到一半就回过味来,脸都青了。

        没错,廉亲王府从先帝爷起就有自家的心病:八爷八福晋感情不坏,但一直没孩子。八爷也有几个可心的侍妾,去的次数也不少,还是没孩子,要不是几年前终于有个侍妾生了弘旺阿哥,旁人看八爷的眼神更要同情了:廉亲王是真的身体‘不行’啊。

        所以子嗣少这件事一向是廉亲王府的软肋,礼貌的人,或者说怕得罪廉亲王府的人根本不提这一茬。

        可十四福晋不怕,她笑嘻嘻捡了根铁棍子,对着廉亲王府的软肋猛戳。

        这一场妯娌聚会不欢而散后,十四福晋还约着十三福晋一起去拜见太后。

        十四福晋将方才的话都跟自己亲婆婆说了,太后听了也作恼。

        十三福晋原本在一旁安静听着,此时便带着些思虑开口道:“太后娘娘,眼见就是过年,若是挑两个品行贵重的妃嫔略升一等,娘娘觉得可行吗?正好显出皇家的恩德,也示于命妇们后妃还是行于规箴的多——那些犯错的不过是自己糊涂。”

        就像臣子都是恶臣,君主不会是明君一样。后宫也是这个道理,要是嫔妃们各个都在犯大错,说明太后和皇后失职,甚至也影响皇上的盛誉。

        若是趁着年节下升两个妃嫔,便是对外彰显:宫里是德行出众嫔妃多,可见太后皇后娘娘榜样做得好,那些犯了错的是自己糊涂,这么好的条件还没给熏陶出来。

        相当于学习好是老师教的,考不好是自己笨的。

        太后沉吟半晌,显然是听了进去。

        之后便对两位晚辈福晋道:“这宫里年节下内外命妇闹哄哄的,今日你来磕头,明日我来请安的。可也只有你们两个为哀家想想,会体谅皇后。”太后又赏赐了一番才让她们回去歇着。

        十三福晋在宫门口与十四福晋道别上了马车。

        她抱着手炉凝神:方才太后把她的话听了进去,也算是因势导利能帮一点信贵人吧。不光她家爷嘱咐她要是能伸手的时候帮一把信贵人,十三福晋自己也一直记在心里。

        先帝爷晚年的三年,他们府上寥落了,过得着实凄凉,人情冷暖趋炎附势三日都能看出来,何况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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