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三世(1 / 2)
萧妤那直白的眼神属实是不难猜到她在想什么。
顾长晋默了默,道:“这是我小妹的糖,她打小就爱吃糖。”
萧妤“诶”了声,撕开纸袋,拿出一颗饴糖,笑道:“我也爱吃糖,今儿借公子的手,吃了你小妹的糖,日后我请她吃我爱吃的松子糖。嗯,也请公子吃。”
她说着便将手里的饴糖放入嘴里,脸颊立时鼓出一个圆包。
她的脸小,脸颊鼓出这么个圆包,叫顾长晋想起了前两日见到的那只捧着松果吃的扫尾子。
顾长晋心神微动,轻轻挪开了目光,淡淡“嗯”了声。
方才她那样一句话,好似在说他们日后会有许多交集一般。
萧妤吃完饴糖,又细细看了一眼这屋子,目光再次落在那木撬上,道:“这也是你妹妹的木撬?”
他叫阿追把这木撬拖过来时,说的是“长宁的木撬”。
那会她还在想这“长宁”会不会是他的心上人,心里莫名发堵。
现下她自是知晓是自己想多了,这位同她一样爱吃糖的“长宁姑娘”十有八九是他的妹妹。
果然,下一瞬萧妤便听顾长晋道:“是她的,长宁从小就爱在雪里滑木撬,这木撬是我父亲给她做的,几乎是陪着她一块儿长大。”
他惯来不是多话的人,可不知为何,在这姑娘面前,他的话匣子好似失了灵,总想多同她多说些话。
顾长晋觉得奇怪,却不排斥这样的感觉。
萧妤津津有味地听着。
他说起顾长宁时,声音很温和,一听便知是与他妹妹很亲近。
“我妹妹也爱玩雪橇,可惜阿瑛跟着阿娘走商去了,若不然我还能带她来浮玉山玩雪。”
沈瑛今岁才满十岁,萧妤原是想带她来济南府好生看看眼界的,但阿娘说阿瑛若是想要接她的衣钵,现下就得跟在她身边学。女子从商可比男子要艰难,早点看清这其中的艰辛,也能早点知晓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走这条路。
阿瑛二话不说便跟着阿娘去了福建,这一走就走了三个多月。
阿瑛打小就立志要成为大胤第一皇商,萧妤自是支持的。便她自己,这趟来济南府,也不是为了游山玩水,除了要来见见阿兄,也还有旁的事的。
今岁大胤水灾肆虐,皇兄亲自带着灾银去赈灾,不想收到了密信,说济南府有一批官员沆瀣一气,贪墨了不少灾银,致使不少济南府的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
皇兄来济南府就是为了调查此事,萧妤自小主意大,知晓萧烈在查案,便也跟着来了。戚皇后初时还不让她来,说她及笄了,不该像从前那般成日往外跑。
不想嘉佑帝知晓她想来济南府,竟是颔首应允了,唯一的要求便是她不管去何处,都要带上她的暗卫。
令昭公主从小就有一队只效忠于她的暗卫。
说起来,她上山到现在有两个多时辰了,她们也该寻来了。
萧妤这念头才刚起,外头立即便传来一道焦灼的声音:“小主子?”
顾长晋将药匣子放回原处,听见外头人的问话,回眸望了萧妤一眼。
萧妤从容笑道:“是我家中的护卫来了,我该走了,沈昭多谢公子的药。”
顾长晋静静望着她,须臾,他道:“沈姑娘将那饴糖带着在路上吃罢。”
她方才吃糖时眼尾是弯起来的,一看便知她喜欢吃那糖。
萧妤没同他客气,拿起那巴掌大的油纸袋,笑着道谢:“我日后一定会请你还有你妹妹吃松子糖。”
顾长晋轻颔首:“沈姑娘客气了。”
萧妤解开身上的狐裘披在阿追身上,半开玩笑道:“喏,阿追,这狐裘送你了,下回你可莫要再咬我的衣裳了。”
阿追“嗷呜”一声,快活地在狐裘上滚了一圈。
它年岁已经很大了,身上的毛掉得厉害,好多地方都斑秃了,最喜欢的就是在毛茸茸的毯子上打滚。
阿追这模样看得萧妤“噗嗤”一笑。
一抬眼见顾长晋正静静看她,萧妤心脏重重跳了下,她望着他,笑得愈发灿烂了,唇角笑靥犹如二月开得正盛的桃花。
“那我走了。”
“嗯。”
萧妤又看了他两眼,方扭头看向那木门,道:“紫衣,进来罢。”
一名身着褐色劲衣的女子推门而入。
萧妤道:“我的脚崴了,你背我出去罢。”紫衣应“是”,上前背起萧妤,往门外行去。
萧妤伏在紫衣背上,经过顾长晋时,她偏头望向他,他也正静静望着她。
二人在无言中对望,直到紫衣出了木屋,门“吱呀”一声阖起。
萧妤下了山便回了萧烈给她安排的宅子,她本是打算脚伤一好便回去浮玉山寻顾长晋。
偏萧烈见她受了伤,非要送她回京。
萧妤自是不依,“我都还没见到阿兄呢,母后说阿兄有了位心仪的姑娘,我还想着见见那姑娘的,我连见面礼都备好了。”她说着便拿出一个精致的匣子。
萧烈道:“阿兄成亲后自会带上皇嫂回京,你届时再给她也不迟。”
“可济南府的贪墨案你还没查清,我在这也能助皇兄一臂之力。”
萧妤这话可不是一句空话,她在术数上打小便有天赋,旁人在账册里瞧不出的猫腻她都能找出来。
“我已经知晓那些密告信是出自何人之手了,那人是阿兄的至交好友,他已经应允了替我收集证据,好助我一臂之力。”萧烈不容辩驳道。
这次萧妤受伤的事委实是叫他后怕,他这妹妹自小胆儿大,什么地方都敢一个人闯,萧烈是打定了主意要送她回上京。
萧妤留在济南府的每条路都被萧烈堵死了。
她这位皇兄的脾性同父皇一样,瞧着温和,但做下的决定是轻易不能撼动。
三日后,萧妤脚伤一好,萧烈便派了两队皇城卫护送她回上京了。
萧妤甚至没来得及再去一趟浮玉山同顾长晋告别,也没来得及给他送去一袋儿松子糖。
好在她昨儿听府里的厨娘提起一事,道今岁济南府的解元名唤顾长晋,乃浮玉山一猎户人家的儿子。
萧妤一听便知这顾长晋定是她遇到的顾长晋。
既是解元,那定然会去上京参加会试,说不得金殿传胪那日,她还能在宫里遇见他。
这般一想,她也不着急了。
一个月后,萧妤回到上京。
戚皇后早就收到了萧烈的信,也晓得她左脚受伤的事。
虽萧妤一再保证说无事,戚皇后仍旧将孙院使叫来坤宁宫,听见孙院使道她这左脚没甚后遗症,方彻底放下心来。
戚皇后睨她:“我就说不能叫你跟着去胡闹,你父皇非要惯你!”
萧妤抱着戚皇后的手臂,笑着哄道:“昭昭这次去济南府,收获可大了。母后想不想听?”
戚皇后道:“你在那就待了不到十日,能有甚收获?”
“昭昭看中了一个男子。”萧妤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要招他做我的驸马。”
戚皇后一惊:“是哪家的儿郎?”
“现在还不能同母后说,”萧妤抿唇一笑,“等时机成熟了,昭昭自会同母后说。”
戚皇后望着越长越明媚的姑娘,心道:果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今岁她及笄,她还同萧衍道要多留昭昭几年,莫要那么快给她选驸马。
那会萧衍意味深长道:“以昭昭的性子,若是喜欢上了谁,定会热烈地去追求。届时你便是想多留她几年都不成。”
戚甄也知她这姑娘主意大得很,只她从不曾想昭昭会这般早就有心上人。
她不肯说,她这个当娘便是拿着榔头来也撬不开她的嘴。
戚皇后斜睨她一眼,“你不同母后说,可会偷偷同你干娘说?”
萧妤笑道:“自是不会,昭昭一视同仁,母后同阿娘,我谁都不说。”
萧妤对待戚皇后与干娘沈一珍,的确是一碗水端平。
沈一珍每年上元节都会来上京。
其一是沈家的生意遍布整个大胤,其中泰半都在上京。是以沈一珍每年都要来上京压账查账,至少要住个三两月。
其二则是为了来萧妤。
说来也是奇怪,二人明明不是母女,可感情却比寻常母女要深厚,好到连惯来雍容大方的戚皇后都要吃味。
萧妤与沈一珍的缘分还得从嘉佑八年的上元节说起。
那会沈一珍得知了失踪了数年的兄长沈治竟然死在了大慈恩寺,便想着来上京查清他的死因,顺道给他收殓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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