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花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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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坛子的十州春,有大半坛子最后都落到了沈妙肚子里。谢景行试图阻拦,但是沈妙每次犟起来的时候,连沈信都无可奈何,就不要说谢景行了。不过这一次,她竟然没有如同从前一样撒酒疯。她喝完酒,神情竟然十分平静,说了许多话,又抱着个空酒坛摇摇晃晃的出去。谢景行将她送回屋,嘱咐惊蛰谷雨好好照顾她,惊蛰谷雨吓了一跳,小声道:“才将将身子好了,怎的又喝了这么多酒,只怕对伤势不好的。”

        谢景行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屋。

        他走在院子里,夏日里的微风吹到脸上,将那酒意也清醒了几分。不过他本来就喝的很少,这会儿心思更如明镜。

        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平静的。

        沈妙的话,像是雷霆击在心中,刹那间过去一些不解的事情在这一刻倏尔明朗。然而沈妙说的话又太过惊世骇俗,几乎有怪力乱神之称,他其实从来不信鬼神的。

        不信鬼神,却偏偏相信沈妙。

        沈妙这个人谢景行很清楚,若是真心想要骗一个人的时候,自然是满口谎言面色从容。谢景行自打在明齐认识沈妙开始,看她对沈家二房三房,对常在青,对荆楚楚,自来都是微笑着给人一刀,温和的算计,心中千万筹谋,面上却始终温温和和。然而当她犹豫不决,迟迟疑疑的时候,那反而倒是真的。

        她今日说的话,只怕在心中已经憋了多时,否则不会在说完之后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不过谢景行大约可以感到她心中的忐忑,所以他维持着平静的模样,即便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若是沈妙梦里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那还真不是一个愉悦的梦,只要一想到沈妙最后却是跟了傅修宜,还因为傅修宜落得那么凄惨的结局,谢景行就觉得怒不可遏。

        前日里下过雨,青靴踩在地上的积水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谢景行站定,道:“铁衣。”

        铁衣应声出现。

        “查查叶楣姐弟和明齐有和瓜葛。”他道。如果沈妙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这个叶楣便是沈妙的仇人,可是从明齐到大凉,这一点却又是对不上的。只是如今想起来,沈妙为何第一次见面起就对叶楣姐弟表现出敌意,眼下却是可以了解了。

        铁衣有些意外,却仍是低头应了。

        他心中思绪有些纷乱,皱眉看向天上的弯月,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感觉,便又走到院子里,去找那幼虎玩儿。

        娇娇许久都未瞧见主人,见他来了,自是乐不可支,跳起来与他嬉戏,谢景行心不在焉的与幼虎玩了一会儿,见着夜渐深,幼虎开始打盹,才回到屋子。

        却仍然是没有睡意,他走到屋中间,脱下外袍,打算坐上一会儿,却突然觉得有什么异样。抬眼往榻上看去,便见床榻之中,鼓起了好大一个包,似乎还有浅浅的呼吸声。

        他眉头一皱,走过去将被子一掀,忽而怔住,随即好笑道:“你做什么?”

        床榻上,沈妙裹着他的被子,怀里抱着个枕头,瞪着眼睛盯着他。

        之前她是平静的,好似根本未曾喝醉,这会儿终于大约是缓过神来,酒意上头,白皙的脸蛋都变得红彤彤,一双清澈的双眼终是蒙上一层水意。她道:“我在‘自荐枕席’。”

        谢景行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说:“你说什么?”

        “丽妃曾经告诉我,若是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心,或是倾慕一个人,就要‘自荐枕席’,男女之间,鱼水之欢,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未曾‘欢’过,想来你也未曾,所以我就来‘自荐枕席’了。”

        谢景行听得她说的这惊世骇俗的一番话,脸都涨得通红,便是与沈妙大眼瞪小眼,似乎不知道如何反应,最后道:“你乱七八糟说的什么话!”

        他是不知道她嘴里的“丽妃”又是谁,不过想着之前沈妙做的那个梦,谢景行有些不可置信的想,该不会是她后宫中的哪个“姐妹”?

        沈妙坐在榻上,醉的熏熏,偏还要端着一副端庄的架子,道:“我想与你探讨探讨。”

        谢景行赶紧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才喝了一口凉茶,心中郁燥稍稍安抚。沈妙这一喝醉就判若两人的性子也真是让人吃不消了,不过“鱼水之欢”这话都能说出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道:“我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半晌却没有听到动静,谢景行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回头去看,却是一口茶水“噗”的喷了出来!

        沈妙自己倒是乖觉,外袍也不知怎么就没了,穿了个肚兜,委委屈屈的道:“你是不是嫌我长得丑?所以不肯碰我?”

        那大块肌肤倒像是冬日里的白雪,却又比白雪更温润,如牛乳,又比牛乳更晶莹。加之她发丝蓬乱,衬得小脸可爱,目光朦胧,实在很是秀色可餐。

        谢景行连忙过去手忙脚乱的给她盖被子,道:“你真是病的不轻!”

        沈妙振振有词:“你我是夫妻,夫妻圆个房怎么了?”

        谢景行深深吸了一口气,避开对方水意朦胧的双眼:“你伤还未全好……改日再说。”

        沈妙疑惑:“不是你说两个月之后为期么?我看过日子早就到了。”

        谢景行险些崩溃。

        他强调:“我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我知道。”沈妙点头:“我是来圆你心愿的。”

        谢景行:“……”

        “乖,今日太晚了,改日再说。”谢景行替她掖好被子,转身就要走,他怕再呆下去,只怕真的忍不住。他到底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正值壮龄,美人在怀,还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若是什么反应都没有,那才是有问题。可他又不想这样在沈妙酒醉的时候趁人之危,他尊重沈妙,所以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

        可是他才刚刚站起身,袖子却又被沈妙扯住了,才替沈妙掖好的被子也滑了下来。沈妙干脆半跪在榻上,却也比谢景行矮一个头,她有点急,一下子搂住谢景行的脖子,道:“不行。”

        谢景行:“……”

        软玉温香在怀,他几乎可以感到对方玲珑有致的娇躯,沈妙身上传来淡淡的女子香气。他明明未饮许多酒,这会子却也觉得浑身燥热起来,仿佛烈酒上头,理智都在渐渐消退。

        “就是今日,过了今日我就反悔了。”她一本正经的道,却也不知道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假喝醉了。

        谢景行闻言,往下拨她的动作一顿,瞥她一眼:“反悔?”

        沈妙似乎觉得头有些晕晕沉沉,这样半跪在榻上的姿势让她有些不舒服,便又甩了甩头,仔仔细细看向谢景行,忽而勾唇一笑。

        她说:“本宫觉得你煞是美貌,看上你也是你的福分,跟了本宫不好么?”

        谢景行:“……”

        又来了!又来了!谢景行恍惚就想起几年前在那庄子里,喝醉了的沈妙将她当做小倌儿强吻的事情。如今时光流转,眼前这一幕却是异常的熟悉。他的声音倏尔就带了几分危险:“跟了你?”

        沈妙点头,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道:“保管你富贵荣华一生!”

        谢景行就笑起来。其实沈妙醉态里,都带了几分少女才有的娇憨,青涩的像是未成熟的果子,说不上什么风情万种,而且说起话来简直让人无言。可是她的一举一动,对他来说却是致命的勾引。那些绝世美姬的勾人眼神,亦比不过她一个憨头憨脑的拥抱。

        “要是你不愿意,本宫就去找别的人。错过本宫,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沈妙阴测测的威胁他。

        谢景行道:“还想找别的人?嗯?”

        他突然往前一倒,沈妙本是攀着他的脖子,这么一来倒是被他压在身下。谢景行微微一笑,俯身在她耳畔低声道:“你这个皇后,倒是很嚣张么。想要我来伺候你,居然还念着别的男人?我不怎么高兴,你要受罚吗?”

        沈妙奋力的挣开一只手,从床底摸出一个册子样的东西,目光亮亮的看着他:“看这个!”

        谢景行一愣,接过来一看,脸色却是瞬间变得精彩万分,语气中都是克制隐忍,他道:“你从哪里来的这个?”

        沈妙脖子一缩:“娘给我的。我说过了,我想与你探讨探讨。”

        谢景行怔了片刻,轻轻笑了:“探讨探讨?”

        沈妙脑袋点的鸡啄米似的。

        “微臣自然会侍奉的娘娘身心舒适。”他意味深长开口,眼神却倏尔变得如狼般危险,他问:“娘娘真的不会后悔么?”

        “你错过本宫才会后悔一辈子。”她嘟囔。

        谢景行没再说话,一挥袖,屋中烛火应声而灭。

        黑暗里传来他低沉的嗓音。

        “你说的没错。”

        错过你,才会后悔一辈子。

        ……

        日头上了三竿,便是有树影遮挡,夏日的日头还是透过枝叶的缝隙透过窗来落到地上,映出一小片金黄色的斑驳。鸟儿在枝头啼叫,清凉的啼鸣里都是愉悦。

        沈妙觉得头痛欲裂,下意识的翻个身,却觉得似乎有什么挡在面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倏尔就愣住了。

        她躺在男人的怀里,双手还紧紧搂着对方的腰。目光再往上,看到的就是一张俊美绝伦的脸,那一双桃花长眸里似笑非笑的,含着的都是促销的笑意。

        沈妙心中顿时炸开了花!

        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吗?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下意识的就要坐起身,却又觉得浑身酸疼,疼的她倒抽一口凉气,那掖在身上的被褥自然而然的滑落,露出一些显而易见的痕迹。

        沈妙:“?”

        地上散乱着衣衫,酒碗胡乱的堆在桌上,满屋子的旖旎之气。她便是再如何迟钝,也都能穿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醒了?”谢景行挑眉。

        沈妙竭力恢复自己平静的脸色,然而她到底再如何装,都露出一两分慌张。这慌张落在谢景行眼里,却是让他啼笑皆非。

        他道:“昨夜里很是勇猛,怎么现在反倒怕了?”

        沈妙心中一个激灵,她是一旦喝醉了酒,什么都记不起来,忘得比白纸还要分明。酒醉前的记忆,还停在她与谢景行说前生事的时候,因着她左想右想,觉得以梦中一世来解释最容易令人相信。否则平白无故的,说自己死而复活,便是在再如何真实,总也令人听得荒谬。

        她喝了点酒壮胆,也记得谢景行似乎相信了她的话,并没有因此而对她有别的情绪,可是……怎么就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谢景行扫了她混乱的模样一眼,悠悠道:“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吗?”

        沈妙不敢与他对视,镇定的看被褥,道:“能做什么,睡觉。”

        “你睡了我。”谢景行道:“要我好好伺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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