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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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告御状的时候,湘王也没有闲着,在吴润带着囚徒们离开陵州当日,湘王召集两个谋士,由谋士们咬文嚼字引经据典,他亲手写下了一封情真意切的请罪折子。

        这是为无意调戏了华阳请罪。

        待百姓们蜂拥着去宁园告他的状,眼瞅着华阳派了一封六百里加急,湘王赶紧又叫来谋士,写了第二封替自己分辩的折子,他也不傻,承认了一些“小罪”,譬如王府佃户无意间占用了百姓的田地,再把那些掳夺民女、杀害百姓的大罪一一否定。

        他这两封,只比华阳的两封信晚到了半日。

        景顺帝却不可能再放过湘王。

        诸藩王宗亲本就是分布在本朝各地的一只只肥硕的蠹虫,共占用了全国近一成的耕地,这还是登记在册的,他们私底下又侵占了百姓多少田地,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藩王的耕地不用缴税,与此同时,他们每年还能从朝廷拿到一大笔食俸,朝廷在百姓手里收上来的钱税,光养活这些藩王宗亲都快养不起了

        如果可以随心所欲,景顺帝恨不得把所有藩王都撤了,所有王府私产都充公

        不能撤,他便忍,藩王犯些小错,他为了彰显帝王对宗亲的仁慈,还可以忍。

        然而这次,湘王都要把手伸到女儿身上了,他再忍,便是彻底将皇帝的威严丢到藩王宗亲脚下,随便他们踩

        两位钦差出发前,景顺帝只交待了一句话,让他们秉公行事。

        钦差们快马加鞭,于四月初九抵达陵州城,进城第一件事,先去宁园拜见华阳公主。

        陈敬宗人在卫所,华阳换了一套明黄色的衣裙,在两个大丫鬟、侍卫统领周吉以及早半个时辰归来的吴润的陪伴下,召见了两位钦差。

        当钦差们自报了姓名,华阳才知道,这二人竟然就是上辈子来查湘王的那二位,一个是公爹的故交石尧,一个是与公爹不太对付的郑洪。

        华阳钦佩公爹自不必说,但她也不至于把公爹的政敌都当坏人看,譬如眼前的郑洪,上辈子他也认同公爹揭发湘王的那十三条罪名,只是坚持湘王没有造反之心罢了。

        湘王确实没想造反,他举“讼冤之纛”乃是自己犯蠢,所以石尧告他要谋反也不算是冤枉。

        归根结底,两位钦差都没错,错的只有湘王一个。

        请过安后,郑洪从随从手里接过一方长匣,石尧取出一卷明黄圣旨,对华阳道“公主,皇上有旨意。”

        华阳这才离席,跪下听旨。

        圣旨上景顺帝主要说了三件事。先是安抚女儿的委屈,再是褒奖了女儿为民伸冤的仁义之心,最后,景顺帝特赐女儿一条打王鞭,上至藩王下至臣民,凡有冒犯不敬女儿、残害百姓者,女儿都可以鞭笞之。打王鞭意义非凡,景顺帝希望女儿慎重用之,倘若被证明冤打的次数超过三次,帝王将收回此鞭。

        虽然景顺帝给女儿定下了使用条件,但这还是本朝帝王第一次赐下打王鞭,足见华阳圣宠之盛。

        这条“打王鞭”赐的也很应景,谁让华阳确实被一位藩王调戏了,又用鞭子打了他

        景顺帝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天下百姓,他的公主打得好,他做父皇的完全支持

        “儿臣叩谢父皇恩典。”

        华阳非常喜欢这份礼物,即便她这辈子可能都用不上几次。

        双手接过盛放打王鞭的长匣,华阳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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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手接过盛放打王鞭的长匣,华阳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郑洪神色肃重“公主,臣等还要去湘王府查案,不便久留,这就告退了。”

        华阳“去吧,大人们尽管秉公审理,不要因为是我告的湘王便冤判他什么,也不要因为他是藩王便叫百姓蒙冤。”

        “公主英明,臣等鼻谨记在心。”

        吴润去送两位钦差。

        华阳吩咐周吉“派人去湘王府那边瞧瞧,若有异动,随时来报。”

        周吉领命而去。

        华阳这才将长匣放在桌子上,打开。

        前朝也有帝王赏赐贤臣打王鞭的例子,名为鞭,实为锏,是一种长而无刃的四棱兵器,看起来威风凛凛,实际也颇有份量,需陈敬宗、周吉那等英武男儿才能运用自如。

        父皇肯定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赐给她的打王鞭是条牛筋制成的皮鞭,赤金龙首把,鞭长约七尺。

        华阳试着甩了甩,还算顺手。

        朝云笑道“公主若早得了这条打王鞭,那日真该亲手打湘王几鞭子。”

        华阳“他不配。”

        她喜欢这条鞭子,也不是什么人想挨她的鞭子都能挨到的。

        “收起来吧。”

        快黄昏时,周吉来复命,说他派出去的人在湘王府外盯了半日,暂且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华阳想起上辈子看到的卷宗,那时候,钦差们还没抵达陵州城,湘王就把“讼冤之纛”高高升起来了,满城百姓皆可见。

        这辈子湘王怎么不举了呢

        无非是看人下菜碟罢了,公爹告他,一个臣一个王,湘王就敢喊冤,轮到华阳,湘王便不敢胡乱逞强。而且,这次湘王世子与二十多个侍卫都先一步被带去了京城,交给锦衣卫审理了,锦衣卫是什么地方,他们能把湘王哪天喝了几碗酒都查出来,湘王大概自知罪无可辩,认命了。

        少了“造反”一事,公爹“诬告亲藩”的罪名也就彻底根除了。

        华阳心情很好。

        她做了这么多,既是为了让陈家众人有个好下场,也是为了让弟弟在青史上留下个贤名。

        “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些可都同情功臣诟病君王的词。

        在华阳看来,弟弟那么对待陈家,除了给自己招致骂名,根本没有任何好处。或许弟弟是为了把曾经被公爹握在手中的权力收回到自己手里,可公爹人都死了,他留给弟弟的也都是值得重用的能臣,是跟着公爹一起辅佐弟弟开创几年中兴之治的栋梁之才,公爹活着他们或许以公爹为马首是瞻,公爹一死,弟弟又亲政了,施展手段,这些人自然而然会听弟弟的话,何必用那么极端的方式把公爹一党都铲除了

        华阳很珍惜那几年的国泰民安,中兴是公爹的改革带来的,那些利用弟弟年轻气盛而在旁支持怂恿的臣子连公爹的改革都要废除,无非是想继续走贪官那条路,聚敛民脂民膏归为己用。

        华阳没有野心,娘家夫家分别是她的小家,天下则是她这个公主的大家。

        她唯一所图,便是家和万事兴。

        陈敬宗跨进栖凤殿,就见华阳舒舒服服地靠在摇椅上,惬意地闭着眼睛,在树荫下轻轻地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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