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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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窗格轻响,  哈萨图苦笑步入。

  安如雪转过脸来,见着他,  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哈萨图不是不知这妇人是何等冷血残忍,  可他没法子,他已经逃不脱,她像条千年成精的蔓藤,  早就将他紧紧缚住,  饮食他的血肉为生。他已习惯去瞧她的眼色行事,隐藏自己的情绪去讨她的欢心,  他早就不再是那个大漠黄沙里不可一世的英雄,  他如今就只是个渺小的、陷入悲情单恋中的可怜人。

  仰望着她倾城绝美的容颜,  渴望她偶尔投以的一顾。

  好比此刻。

  她挥手命梨菽退下,  门从外面关紧,  她朝他招手,  嫣然笑道:“呆子,过来呀。”

  他木然走向她,努力克制心底那份热烈到无处安放的情感。

  她抬手点了点他领口,  细嫩的指尖像发着光的美玉。“阿图,  你恨我么?”

  她声音又柔又轻,  羽毛般撩拨着他,  “怪我没有随你留在大漠么?”

  他摇摇头,  声音艰涩地道:“不恨。”

  他恨过的,也曾想一刀杀了她,  结束一切她带给他的苦痛。

  也曾想过杀了梁霄,  强掳她回西北去。

  可他又怎忍心她疼,  怎忍心她落泪。

  “我知道对不起你,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我欠你许多许多,多到一生一世都偿还不完。阿图,你要相信,我真的是不得已。我家人都在他手上,我不能只顾自己……”她垂下头,伤心地靠在他肩上,“阿图,若你不是西人就好了,要是我们早点遇见就好了……”

  她声音低下去,紧紧贴抱着他的腰,“阿图,要我吧……我除了自己,再没什么能抵偿给你了……也许有一天,我真正的自由了,到时候我随你回大漠去,我可以不要荣华富贵,可以不要锦衣玉食的生活,什么都可以不要,有你就够了,为你生儿育女,随你浪迹天涯……你说那一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阿图,你别愣着,抱着我啊……”

  他闭了闭眼,逼迫自己将适才在外听过的话全部忘掉。被利用被欺骗又如何,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爱上她是他自己选的。

  他俯身抱起她,将她丢在榻上,撕去袍子,不顾一切地吻了上去。

  第一缕晨光照入,女人香汗淋漓的陷入沉睡当中。哈萨图坐在床边凝望着她,将她每一缕发丝,每一处肌理都深深印入脑海,随着他在中原日子渐久,他越发觉着,也许自己能跟在她身边,保护她,关心她的机会不多了。

  昨晚他不要命的抱她,要她,几乎把他这一世的力气都用尽了,她会知道他有多么深爱她,会明白他为这份爱付出的到底是怎样的代价吗?

  哈萨图踏着晨曦静悄悄离开了小院,夏末的山上百花颓靡,晨雾下天地看来是那般苍凉,这半年多,他已习惯了昼伏夜行,乍见天光,竟觉着不适起来。他苦涩笑了笑,沿着来时的路往暂居的小屋走去。

  门扉虚掩,一路逃亡,活的人不人鬼不鬼,早没什么值得小心藏好的身外物。

  正中椅上歪歪扭扭地坐着个人,正在大口吞食着他昨日在山上采来的果子。

  “哟,这不是西国北路大帅哈啥图大人吗?”吐出一粒果核,郭逊吊儿郎当地转过头来,“许久不见,您老人家清减不少,可是咱们中原的食物不合胃口?也是,您过去在荒漠,除了吃羊就是吃人,咱们中原不兴这个。行了,闲话少说,自打上回西边一别,我们陆侯爷想您得紧呢,劳您移个步,跟咱走一趟吧?”

  郭逊站起身,环顾四周,“住这儿多委屈您,咱们嘉远侯府的地牢条件都比这儿强,您要是舍不得山顶那美人儿,过几日,把她给您送过去……”

  哈萨图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咬了咬牙,道:“别动她。”

  郭逊笑道:“真想不到,您还是个情种。得,不废话了,走吧!”

  哈萨图朝后退了一步,郭逊懒洋洋抻了个懒腰,“您省省,外头埋伏的二十多个弓箭手为了您老人家安心风流快活,可熬着夜候一晚上了,您当投桃报李,少折腾折腾大伙,行不?”

  哈萨图眼底的戒备散尽,他垂眼苦笑一声,知道郭逊说的都是实情,对方追踪他非一两日,今日既落到他们手里,定然不可能再给他机会逃离,偷得这些日子,他也没什么好遗憾了,只是……没能帮她达成心愿,毁了那姓明的女人,她终究不能如愿快活……以后她因那人而头疼之时,想到他的无能,她会气得流泪么?

  朝阳升起,光线透过窗格照在地上,映下斑驳的光点。平素并不经常使用的正厅今日坐了两人,隔着茶香四溢的水雾,明思海打量着对面的人。

  他还活跃在朝堂上那些年,对方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纵有好的出身,也未引起太多的关注。

  十年前入伍从军,他走上陆家大多数男人都选了的那条路,守卫西疆,抵抗实力最彪悍的西夷铁骑。

  九年前他祖父虢国公和二叔威远将军战死,执掌陆家军的权力落到他手,从那一年起,朝堂上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这个青涩热血、打起仗来不要命的少年,自此后,也有越来越多关于他的传说在世上流传开来。

  行伍出身之人大多粗鄙,明思海是儒林领袖般的人物,过往并不如何与武官往来。但他对陆筠的印象还不错,对方斯文儒雅,样貌也俊逸清和……想到这里,陆筠抬眼望了过来。

  旋即明思海就在心内轻叹了一声——到底是手染鲜血杀人如麻的武将,那双眼底掩不住的冷寂肃杀,若他是个寻常文官,在这样绝对的威压之下,怕是连话也说不分明。

  “明大人。”陆筠咳了声。他不大适应这种场合,过往与官员相处,对方自会想尽办法找话题和他寒暄,自然也有话不投机半句多之辈,疏远就是,他绝不会主动凑上。可如今他有求于人,对方是他心上人的父亲,只得矮下几分身段,“本侯今日前来,是想与明大人谈一谈令媛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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