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1 / 2）

武钲回头，看着前来送行的人影渐渐模糊遥远，又回过头满怀兴味的看着前面头戴帷帽，骑在马上的张昙：这位张家娘子，倒有些意思。

        他盯着张昙的时间有点长，跟随在张昙身侧的彭重回过头，冷冷看了他一眼。武钲轻笑一声，收回了目光。

        照城远在千里之外，出发前，庾昭明将张昙召进宫，与她细细说了安排，又将路程和沿途将会遇到的城池国家一一告知。按庾昭明的估算，一日至少需行六十里，如此两个月内便可走个来回。西域冬季来得快，一旦降温，随时有可能遇上大雪。因此张昙需赶在降温落雪之前回到都护城。

        “我拨十个人护送你，由彭重带领。记着，任何时候，以保重你自己为要，务必要安安全全的回来。”这是临出发前两日庾昭明交代的话。

        殷殷之语尚在耳边，交代这些的人却已然远去。笑辞表哥，骑上马后，张昙便没有回头。她不敢回头，正如她不敢让人看到此刻她脸上的泪痕。

        然后泪痕终究会干，正如已经离弓的箭无法再回头。暴烈干燥的阳光和气温蒸发了张昙心底的那点泪意，她迎着日头和风，一路向前而去。

        一行人没有过多言语，驱马急行。到了正午时分，他们停下马在荒石地里随意吃了随身携带的干粮。张昙有些吃不惯这么干硬的东西，几乎是就着水吞下去的。

        这片荒石滩上不止他们一行人修整，也有其他商队。这些商队在捷尔金节结束后才撤离都护城。彼此见了面，不管认不认识，总觉得有两分面熟。只是在后面的旅途里，他们会渐渐分开，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在后面的时日里，张昙时时看看着那些商队停在一处分岔点，打过招呼后便慢慢离开了，长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蒸腾的光热之中。再回望来时路，会忽然觉得这一路他们仿佛一支茅草，从根部开始，渐渐长出长短不一的叶片来，而那些张开的叶片只能永远定在那一刻，无法再随之往前，只有他们，长长的一路走下去。

        吃过饭，又活动活动了手脚，一行人准备接着出发。阮叔请张昙上马车。午后气温更加高热，他担心张昙受不住这种高温。其实在这种地形下赶路，最好是昼伏夜出，然而这里刚刚远离都护城，又还不到下一个村镇城池，便只能尽快赶路。

        张昙其实很有些疲累，只觉脑袋闷得疼，这一路比她预想的还要辛苦。然而她竭力忍住，白着脸领着文竹坐上了马车。上车后好一时才缓过来。

        如此紧赶慢行，日日顶着日头和高温赶路，好几日后，张昙才慢慢适应过来。待她差不多适应之时，他们已到达了高昌国的边陲小邑，达贺西。过了达贺西，便出了高昌国，进入何国境内。

        到达达贺西时已然天晚，来不及去官署申报关契，因此一行人在城内找了家小店盘整。小店食物粗陋，唯独能有个安稳地方睡觉，又有热水能够洗漱。张昙经过这七八日的行路，身体已大致适应。汤食端上来后也不嫌弃，慢慢的吃了。

        吃过饭，天色已经昏暗，站在院中仰头可见格外明亮闪烁的繁星。一墙之外，可见骆驼缓慢移动以及人偶尔发出的赶吁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