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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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昌王没有说话,然而他也并未睡着。实际上,他眼睛半咪半阖,眼皮轻轻颤动,好似想睁开又无法睁开。博王后见他如此模样,以为丈夫劳累不堪,不由心疼,正想等他睡醒了再说,哪知高昌王忽然睁开了眼,眼神清明,全然没有睡意。

        “你刚刚说什么?”他问。

        博王后虽诧异他怎么醒了,却没多想,只将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我想和张家一同做这金精生意。”

        高昌王静静看着博王后。

        博王后不知丈夫怎么不接话,正要带笑开口,便听高昌王问:“你打算与张家一同做金精生意?你打算如何做?”

        “具体如何做还未想好。不过总归是与旁人合伙做生意一个样罢。”

        博王后暂时说不出来章程,高昌王却帮她问到了:“做生意要人,你自己自然是不能去的,那打算让谁去?”

        博王后想了想道:“我哥哥,或者,我二叔。”

        高昌王坐起身,道:“你哥哥刚做了散骑常侍,你二叔不日也要加封,他们如今尊贵体面还不够吗,还想着做生意?”

        尊贵体面,有底子才叫尊贵体面;没有底子的尊贵体面,不过是别人赏的好听名头罢了。

        博王后自然不会如此直言,只道:“自哥哥蒙了荫官,二叔又将加封,家中上下都感激不尽。这回二叔来,我听他说家中摆了大王的长生牌位,日日给大王祈福,祝大王福寿安康。”

        高昌王笑了笑。

        “他们如今蒙了大王恩典,有了尊贵体面。只是我想着,这尊贵体面不能白拿。既得了恩赏,就该肝脑涂地回报大王以万一。家中子弟,能读书的该读书上进,有一把气力的便该从军,巡边护疆。只是我这二叔,”说到此,博王后轻轻叹了口气,“我与大王是夫妻,也不避大王言,我那二叔,实在是个文不成武不就。大王如今不过是看重我,为了我抬升博家门楣,这才给了博家如此大恩典。可我心里也实在担心,二叔这一房,若无个正经营生,再大的恩典,也有坐吃山空的一日,况且我这二叔手中又向来散漫”

        博王后小时候就听家中大人口中常念叨二叔种种,如今她自己大了,说起来仍是满口难言。

        然而再难言,今日既开了口,便要将话说下去。故而她提了口气,仍旧保持着一种清淡的,推心置腹的语气向高昌王道:“我日日忧心此事,又一时找不到法子。恰巧今日提到这金精之事。若大王应了那焉耆使者通商之请,我想这事必然是张家去。我在此就想求大王一个恩典,请大王准许博家一同做这金精生意。博家该出一份钱便出一份钱,该出一份力便出一份力,哪怕这生意博家只得一二分也使得的,只盼着让我二叔他有个细水长流的生计。”

        高昌王闻言,好一时没有说话。博王后以为高昌王对她二叔还有疑虑,正要再开口时,高昌王忽然道:“你若想求旁的事,自然无碍。但是这件事,不能成。”

        博王后一愣,未想到高昌王竟然直接拒绝了她。她一时竟不知该作什么反应,默了默,迟疑道:“大王这是觉得我二叔不合适?”

        “不。”高昌王摇头道,“我是说,博家不能掺和到这件事里。”

        高昌如今与白山北麓各国互为同盟。先前昭阳之言,正是高昌王的顾虑之处。与焉耆通商之事在最终敲定之前,行事之人需得保密,不得吐露半点风声。这件事他想来想去,只觉得张家让人放心。

        且张家数代经商,虽是国舅身份,却不掩盖其商人之色。不似博家,国舅之名太过响亮,先前又从未涉足商道。

        “张家在东土几代经营。你二叔虽不欲多得,张家却必然不肯等闲视之。到时你我在其中皆尴尬。尴尬之人,又行尴尬之事,这事也必然不得长久。你想给你二叔找份生计,不需如此着急,慢慢再看吧。”说完,高昌王拍了拍博王后的手。

        说了这一番话,高昌王已然困倦得很了。博王后便是想再多说什么,也只能先咽下。她勉强露出一个笑来,反手握住高昌王的手,道:“说了这么多,大王也累了吧?睡吧。”

        高昌王又拍了拍博王后的手,便闭目躺了下去。

        博王后看着高昌王闭上眼睛,先前那勉强挂着的笑随着一阵清风拂了个干净,她微微蹙了眉,一面思索,一面继续扇起风来。

        张昙与表哥表姐一同退了出来。见表哥表姐似有话要说,便先告辞。表姐约她改日再入宫闲话,张昙应了,行礼告辞而去。

        张昙走后,庾昭阳回头见弟弟意兴阑珊的模样,不由皱眉。这一次回来,她猛然发觉她这弟弟长大了许多。人长大了,精神却不似以前她记忆中的模样,总仿佛带着一种淡淡的漠然和厌倦感。

        庾昭阳初始还以为弟弟是经受了什么才变得如此模样,问了却一片正常。然而每每转头,又是那副索然无味的模样。

        庾昭阳见不得自己弟弟这副样子,她拍了一下庾昭明的手,道:“去你宫里坐坐。”

        庾昭明什么也没说,只是躬身作了一个延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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