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四章 最后的午餐(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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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止住笑,循声望去,便见陈以勤伴着高胡子,站在了门口。

        除了徐阶,赶紧都起身相迎,把高拱请进了屋里,在左第一位坐下。

        高拱进来后,始终绷着脸,没有一丝笑意,气氛自然怪异起来,再不复方才的欢乐了。

        “方才讲什么笑话呢?”为了活跃气氛,陈以勤又问了一遍。

        李春芳便把三诗给他复述一遍。

        “果然有趣啊……”陈以勤笑得花枝乱颤,问高拱道:“是不是啊,新郑公。”

        “确实有趣,”高拱笑得不阴不阳道:“我好像也听过一个版本。”

        “哦?难道还能更欢乐?”众人全都好奇道。

        “那到不是,而是改四喜为四悲。”高拱淡淡道。

        “同样有趣,快讲来听听。”众人催促道。

        “太悲了,还是不说了吧。”高拱卖起了关子道。

        “讲,只管讲。”他越这样说,大伙儿还越愿意听。

        “那好,听着。”高拱沉声道:“第一悲,雨中冰雹损稼秧。”

        “确实够悲的,”众人笑道:“那第二悲呢?”

        “故知乃是索债人。”高拱又道。

        “哈哈哈……”众人笑得十分欢乐,点头道:“不错不错,够悲的,那第三悲呢?”

        “花烛娶得石女郎。”高拱接着道。

        “呵呵呵……”众人的笑容顿时暧昧起来,笑道:“天下之悲莫过于此啊。”

        “不对,前三悲加起来,也比不过这第四悲。”高拱啜口茶,看一眼徐阶道。

        “快讲快讲。”众人的兴致被高高吊起道。徐阶瞳孔一缩,感觉有些不妙,但忍住什么都没说。

        “听好了,这第四悲是……”高拱慢悠悠道:“主考偏偏是哥哥。”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一个个表情怪异起来,分明是想笑不敢笑,忍着又难受的样子。

        徐阶的脸上阴云密布、表情十分难看。

        见一句话把气氛就搅黄了,高拱表情欠揍道:“看,我说不说吧,说了你们又不爱听。”

        “哼……”徐阶闷哼一声,表示严重的不满,但他自重身份,不会当场跟高拱翻脸。

        “呵呵,说笑的,说笑的,做不得真的。”李春芳赶紧叫传菜,不让高拱再说下去。

        待菜肴上来,李春芳敬酒道:“今天是西王母诞辰,咱们内阁也趁机偷闲坐坐,别看咱们整天见面,但真正坐下来说说话,喝喝酒的机会还真不多……这第一杯酒,敬皇上圣躬安康,万寿无疆。”众人满饮此杯。

        第二杯酒,李春芳又提议祝徐阶松鹤延年,长命百岁。

        第三杯,再祝内阁和睦,亲如一家。

        待他领了三杯酒,沈默、张居正等人也跟着敬酒,都表达了希望内阁安宁、二位大佬和好的愿望。

        等所有人都敬过酒,众阁臣都有些微醺了,高拱更是满脸通红,甚至连眼珠子都红了。但他仍然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听同僚争先用溢美之词巴结徐阶,不由冷笑出声来。

        “高相要说两句。”李春芳也有酒了,笑问道:“那话怎么说的来着……相逢一笑泯……什么来着?”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高拱,心说您老就服个软,赶紧把这一关过了吧。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高拱咧嘴笑道:“我说了,可别嫌刺耳。”

        ‘感情大伙儿白费口舌了?’众人一阵挫败,心说好你个有屁就放的高肃卿,少说两句屁话,能憋爆了肚皮?

        但地球人已经没法阻止高拱了,只见他端着酒杯站起来,走到徐阶身前道:“这些日子,下官常常中夜不寐,披衣而起,拔剑四顾,想起陛下登极以来这几个月,元翁您的所作所为,我就难抑胸中不平!”

        徐阶坐在那里,平视看不见他的脸,仰视又太掉价,只能装作镇定的夹菜道:“你有何不平。”

        “想去岁先帝驾崩,徐公你竟妄拟《遗诏》,假借先帝之口,将先帝几十年的作为尽数否定,尤其诋毁斋醮之事!然而当先帝在时,你却整日拟写青词,向先帝邀宠献媚,还整日在西苑穿着道袍,光着脚,戴着香叶冠,和严嵩争着抢着给先帝护法。可当先帝甫一晏驾,你却马上态度大变,竟想用鞭笞先帝的方法,来给自己洗白!难道那些事情不都是你支持的吗?你有什么资格指摘先帝呢?”

        见高拱借着酒劲儿,把憋在心里好久的话透露出来,众人无不变了脸色,赶紧劝道:“高阁老喝醉了,少说两句吧。”

        “放屁,我没何罪!”高拱瞪一眼李春芳道:“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整天揣着明白装糊涂,鳖蛋一个!”

        “得……”李春芳缩缩脖子,小声嘟囔道:“我成王八蛋了。”他的本意是,不惜自嘲,给高拱个台阶下。

        “谁管你个王八蛋!”高拱看都不看李春芳,两眼直盯着徐阶,接着道:“现在,你又广结言路,不惜国体也要讨好科道,为的是将其收为鹰犬,然后用来驱逐裕邸旧臣,元翁,阁老、百官呈送的救时良相啊,你到底是何居心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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