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1 / 2)
七点不到, 徐安澜自然醒,她全身酸疼,索性起了床。走出房间, 在走廊上遇到时屿。
“这么早?”他半靠着围栏,看过来。
徐安澜点点头, 看到他她就想起妮妮满场子叫他“时叔叔”,她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他今天穿得比昨天还休闲,深色的短t加休闲裤,少了那么几分距离感, 也显得年轻不少。
时屿倒也没在意, 他转过头, 继续看着远处茶林。
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清晨的阳光穿过云雾, 云海涌动,绿意盎然。远离城市的喧嚣, 真正大自然的美, 祥和里带来的安宁舒适。
徐安澜深呼吸, 只觉神清气爽。
她伸懒腰,胳膊酸得动不了了。昨天他们坐了一下午的车, 又走了山路,累得她吃完晚饭就睡了。
“弱。”吐出一个字,时屿看也没看她。
徐安澜一愣,无语。
扎心了啊。
她收回胳膊,悄悄揉了揉, 没理会。
“来吃饭了, 姐姐。”妮妮“蹭蹭蹭”跑过来, 她仰头朝徐安澜甜笑, “姐姐,我妈妈做了好多好吃的。”
一听她叫姐姐,时屿就尴尬。
果然,下一秒,妮妮对着他:“叔叔,吃饭了。”
徐安澜笑了。
时屿:“……”
他抚额,能怎么着?一个小女孩她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就是……单纯觉得他是叔叔而已。
时屿看向徐安澜,她眼里流露出明晃晃的狭促。
最后,他也笑了。
徐安澜牵过妮妮的手:“走,吃早饭去咯。”
妮妮开始说个不停:“有粥,妈妈特意给你们做的,怕你们吃不惯我们的饭。”
徐安澜余光里时屿乖乖跟在一旁,她想起徐为洋,弟弟那会儿也叫他叔叔,但弟弟是故意的。
她偷瞄,时屿恰好看来,抓了个正着。他轻描淡写的一眼,眼底满是笑意,无奈的笑。
村长的儿媳妇做了一桌菜,招呼他们:“来,坐下来快吃,我手艺不好。”
徐安澜很不好意思:“大嫂,您昨晚的菜都好吃。”
大嫂腼腆笑:“那是你们捧我场。”她把切好的芒果推过去,“我们这就是芒果甜,你们尝尝。”
她很热情。
妮妮乖乖拿起筷子,等时屿跟徐安澜吃了第一口才动筷。
“方汲呢?”徐安澜问。
汪助理也不在。
大嫂给妮妮夹菜:“哦,他啊,他每天早上都拿着他那个小本子去茶林,也不知道记什么,雷打不动。”
说起他,她叹了口气,“这孩子命苦。”
徐安澜看看时屿,他也看看她。
大嫂意识到:“瞧我,净说这些。”
徐安澜摇头:“村里真漂亮。”
大嫂很自豪:“那是,这都是方汲的功劳。”她笑容满面,“村里穷,当初村里只有几颗古树,种出来的茶叶也没有大厂子愿意收。我公公带着茶叶到处去厂子里推销,好不容易推出去,价格却压得特别低。”
“后来是方汲毕业了,他回到村里鼓励大家发挥传下来的手艺,用他学的那个什么科学方法改良品种,又跟大公司签了约。”
“公司老板是好人,愿意高价收我们的茶,也从不拖欠我们款子。”
她不知道自己口中的大公司老板就是面前的时屿,说了不少好话。
徐安澜去看他,挑挑眉,狭促的笑。
竟然被时屿躲开了。
“来,你们吃。”大嫂看徐安澜吃得少,想给她夹菜,又不好意思,“我也不会夹菜,你喜欢吃什么你告诉我,我中午给你做。”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轮到时屿狭促的看她。
徐安澜只好转移话题:“你们平时都去采茶?”
来之前她了解过,九月开始秋茶,几乎全村出动。
“可不是,我等会儿也要去。”大嫂总怕徐安澜吃不饱,把几个菜都往她跟前推,“也就是方汲回来后,我们村里去大城市打工的年轻人回来了不少,大伙都听他的。”
徐安澜拗不过大嫂,她每样菜都夹了一筷子,碗里一下铺得满满的,大嫂这才满意,自己吃起来。
大嫂健谈:“就是方汲天天围着茶叶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个姑娘。”她又面露忧愁,“茶叶是重要,过日子也重要不是?终身大事耽误不得,你们做朋友的也帮着给劝劝。”
她说了很多,突然反应过来,“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徐安澜和时屿同时摇头:“没有,您说。”
吃完,两个人去茶林。
一改在大嫂面前的轻松,徐安澜望着漫山的茶林,“大嫂说村里路不通,运输成本高,难得能有大公司愿意签约收他们的茶叶,你当初为什么选择井村?”
时屿看她一眼:“因为方汲。”
“您可真大方。”
时屿无奈:“我说扶贫,你说我虚伪,我说因为方汲,你又觉得我大方,徐律师,您可真难弄啊。”
徐安澜:“……”
他一改冰块脸的揶揄,她一点都不习惯,索性不搭理。
走上山路,渐渐变成小陡坡,越走越吃力。时屿走在前头,他停下来又朝她伸手,她犹豫一瞬,他像是不耐烦,自己握住她的手腕拉她上去。
“谢谢。”
“不客气。”
山路不平,他走得很慢,两人静默无言。
“现在大部分公司为了节约人力成本,采用机器设备,用机器采摘,流水线制作,但口感失色。”时屿主动提起她刚才的话题,“ 能真正沉下心靠手艺,按部就班种茶采茶再制茶的已经不多了。”
徐安澜安静听他说。
人工采摘成本确实很大,尤其制茶环节,考验的是制茶师的真本事。机器流水线制茶定点定时,远没有代代相传的技艺来得靠谱。
到底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茶的传统属性不是机器能替代的。
“扶贫是我的初衷之一。”时屿看了看徐安澜,他鲜少会解释,大约是两个人处在同一个案子里,他便多说了几句,“你说得也没错,商人无利不起,没有多少公司愿意冒着风险去雇佣大量的人力。可是,井村得天独厚的条件,不缺山水,再加上方汲的学习改良,打开茶叶市场只会是天时地利人和。”
“而方汲……”他顿了顿,“人才,千金不换。”
他有他的考量,有些话他不便对她说,就此戛然而止。
徐安澜停下来:“没了?”
时屿也松开她:“徐律师,在你的专业里,商业机密……”
“行了行了。”她果断打断,“别告诉我了,我不想知道。”
徐安澜越过他,大步向前。
她今天依旧是昨天的小白鞋,鞋面脏脏的,她倒是穿得自在。他这么从后头看过去,她身材娇小,确实看着柔柔弱弱,却又有股不服输的倔强。
时屿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看出那么多,他迈步跟上,走在她身后。
村里的村民日出而作,不少穿着民族特色衣服的男男女女背着竹篓弯腰挑拣。远远看到徐安澜和时屿,方汲跟汪助理小跑过来。
“徐律师,时总。”方汲合上他的小本子。
汪助理自觉站到时屿身后,小声解释:“我看方总去忙,就跟着去看看。”
时屿“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方汲想了想,走到他身旁,“时总,有些话我想跟您说。”
徐安澜闻言要走,被方汲拦住,“徐律师,不怕您听见。”
他一早上都在看定点的茶树,来回穿梭,额头上都是汗他也没在意,只随手抹了一把,又转向时屿,“时总,我请徐律师发函不是为我自己,我更无意刁难您。”他目光里透着诚挚,“我只希望您能按照我们当初签订的合同履行。”
“时总,我一直记得您当初说的一句话,您说中国的茶文化不能被冰冷的机器替代,茶的温度是您一直追求且极力维护的。”
方汲停住,徐安澜的视线从身后的茶林落到时屿脸上。
时屿此刻沉默着,看不出情绪,唯有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映着古树茶林,温暖又明亮。
徐安澜觉得很奇妙,她的心头莫名滚烫。
方汲握紧自己手中的记录本:“我相信我们精心养护的普洱能替衡豫打开市场和知名度,也希望您能看到我们的努力。”
徐安澜和汪助理同时看着时屿。
三道视线灼热又含着期待,时屿往前走了几步,在一颗茶树前站定。视线里是肥厚饱满的新芽,他伸手触碰,“我不是慈善家,中国很大,我帮不了每一个人。”
他转回身,黑眸定定望着方汲。
时屿身后是绿油油的茶林,远处云海翻腾,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他仿佛被一层耀眼的光圈包围着。
这话说得也没错。
徐安澜看向别处。
方汲却意外的坦然:“我明白,所以,您看,大家忙忙碌碌,每个人都不想给我丢脸。”他指了指附近忙碌的村民,“大家都想靠双手改变村里的现状。”
“时总,我们都很努力。”
徐安澜怔住,他这个“我们”不知道在说村民,说他自己,还是在说时屿。
她有心想说几句,时屿忽然勾唇笑了笑,“先带我去茶林转转。”
方汲一愣,反应过来,“好,我带您看看。”
徐家别墅在国庆当天迎来不速之客,陆蓁蓁趁着徐安澜去井村,上门去看爷爷和爸爸。
今天徐爷爷约了时爷爷,一家人都在家,见到陆蓁蓁,一瞬的沉默。
陆蓁蓁想见他们,徐安澜说过,但他们想的是过了这个十一再说。没想到,她竟是直接上门了。
赵文歆大大方方接待:“先坐,想喝什么?”她温温和和问,“果汁还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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