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7二更（2 / 2）

p这一路挣扎的过程里，女孩儿用来束起长发的绢布不知何时脱落了，如瀑的黑发从她白皙的颈旁和形线漂亮的肩上垂落，她穿着一身长长的白裙，裙摆散开在深蓝色的大床上。/p

p精致的瓜子脸上还落着泪痕，美得不可方物。/p

p霍重楼眼底像是在火油里扔下了一桶|炸|药。/p

p所有的情绪倏然炸开，充斥得他眼神骇人，理智荡然无存——那白色的长裙上沾染着几滴溅落的油彩，十分刺眼，像是画布上的几笔浓墨重彩。/p

p而霍重楼有更想描摹的“画布”。/p

p他没有再压抑自己心底的那些恶念，放任它们借着这嫉妒的毒蛇，陪着那些魔鬼和野兽汹涌而来。/p

p画纸揭开，洁白的画布上被描摹拓印下一朵朵或开或阖的红梅，艳红的梅瓣上浸渍了点点雨露，梅枝在骤风急雨里巍巍地颤，却被画笔以浓墨压得无可挣脱，只听闻得到那不停歇的烈风暴雨里梅枝无力的喑哑低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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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天之后，霍重楼再也没让秦可在霍家再见到霍景言哪怕一眼。/p

p而事实上，秦可也无颜再见。/p

p阳光房的玻璃被霍重楼全都敲碎了，他让人将阳光房重新垒墙封了起来，西耳楼的最后一点阳光最终还是被他从秦可那里剥夺了。/p

p只是就像是一种反抗，女孩儿仍会每天在那个房间里枯坐，不理他也不说话，一天天地安静下去。/p

p而那次之后，霍重楼再做什么都无法挑动她了，只要在他面前，她就像是彻底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玩具，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有感情，更不需要和他交流回应。/p

p霍重楼被逼的极了，无数次夜里徒劳地按着她质问：“你是不是喜欢霍景言？”/p

p女孩儿从不回答，最多给他冷漠的一瞥——对这个剥夺了她的一切、让她彻底心如死灰的人，既然注定了逃不过，那么没什么比现在更差的地步了，于是她连解释都懒得。/p

p霍重楼一直以为，他们会就这样彼此折磨下去，直到自己先疯掉或者死了。/p

p他甚至留好了遗书。遗书里说他所有的一切都归属秦可，等他一死，西耳楼就再也不是困她的地方。/p

p他会放她自由的，只是要等他死后。霍重楼甚至疯狂而自虐地想，自己要不要把这遗书的存在不声响地透露给秦可，那样最后他会无声无息地死在他最爱的人手里也说不定。/p

p毕竟她应该是最恨他的了。/p

p只是霍重楼没曾半点想过……她会先走。/p

p那是在霍重楼不在霍家的一个雷雨夜。/p

p雷击失火。/p

p被完全困锁成一个囚笼的西耳楼成了无法逃离的地狱。/p

p霍重楼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p

p秦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自己被他救下的命，原原本本地还给了他。/p

p霍家所有人心里瑟瑟，他们以为霍重楼会彻底发疯发狂。/p

p然而没有，他很平静。/p

p平静得可怕。/p

p就像是死在火里的是个跟他毫不相干的人，他无声地走进终于打开的西耳楼的大门，走过被焚毁得焦黑的一切，最终走到了她的房间。/p

p他们说她是死在浴室里的，死前没有过任何挣扎求生，像是无比坦然地迎来了这一切的结束。/p

p她唯一留下的东西是一个本子。/p

p不是什么日记本，只是匆忙翻来的。被浸入水里以求保留的本子上只有被水泡得氤氲开的几句话。/p

p是她留给他的。/p

p【你问了很多遍。现在我告诉你，我不喜欢，我只是欠他一句谢谢。他不肯说原因，只说你为了我才发疯的。如果是这样，那也很好——因为我终于可以让你放过我、也让你放过你自己了。/p

p霍重楼。/p

p下辈子，我们别再遇见了……好不好】/p

p死寂的灰烬里，霍重楼紧紧抱着她唯一剩下的东西，蜷下了身去。/p

p西耳楼外，佣人们都能听见那声绝望嘶哑的喊声。/p

p不知道要饱蘸多少痛苦，才能让听到的人都为之心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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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火灾之后，众人闻讯。/p

p不少人赶来吊唁，却只扑了空——霍重楼不见了。/p

p霍家上下乱成了一锅粥，没人找得到他。/p

p连一贯淡然的霍景言都急了。只有他知道，主楼书房的药箱里，少了整整一瓶安定片。/p

p四九城内遍寻不得，霍景言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他连夜赶去了乾城。/p

p在去乾德中学的路上，霍景言竟然接到了霍重楼的电话。/p

p一看到号码，霍景言心里沉了下去。/p

p他接起来。/p

p电话对面那个低哑的声音很平静。/p

p“我发了定位给你。”/p

p“霍重楼……”/p

p“免得脏了她的地方。”/p

p“霍重楼——！”/p

p“嘘……别说了。”那哑声里起初带笑，只是笑着笑着，声线便开始颤栗，直到压抑成闷在胸腔间的哭声。“是我的错……可惜已经晚了。”/p

p“你周围有人吗！？有没有人听得到？！”/p

p“…………”/p

p手机从掌心滑落，摔到松软的草丛和泥土上。滚了半圈，撞到了一只空掉的药瓶，停下。/p

p倚着树干的男人慢慢仰起头，看向对面的墙角。/p

p阳光和熙，微风拂面。/p

p泪水滚落，而男人合上眼，无声地笑了。/p

p“秦秦。”/p

p他轻声呢喃，尾音渐消。/p

p“你终于来接我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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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

p坐在电脑前哭成了狗的蛐顿悟了一个道理：撒玻璃渣这件事，进文一把，自食一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