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2 / 2)
“银子呢?”孙青眯着眼看他。
“银子就拿来买少卿的命,以及——少卿的命根子。”周霖目光偏移,与孙青四目相对。
一道冷风穿股而过,孙青咬牙,被盯得冷汗直冒,只好忍气吞声。
瞧他这副不甘心的模样,周霖竟是轻笑,收回目光,遥望远处乌云密布。
“少卿,念在往日情分,本官予你一次提问的机会。”
这是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孙青冷哼一声,不屑地问:“敢问大人何时又因何认定我为贼?”
哪知周霖居然陷入了回忆。
“本官犹记得——少卿初至大理寺,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当时正巧赶上‘拂烟楼无头女尸案’,我便带着你、云峥和左锌乔装打扮去调查。少卿虽然装得正直,但眼神却骗不了人,那份贪婪、不屑、厌恶与恨意实是晃到了本官的眼。如此表里不一,本官很难不提防。
于是我派人暗中查你的底,结果干净得诡异,自那时起我便知晓少卿的来头定是不凡。为避免打草惊蛇,亦方便日后能反利用你这枚棋子,我没有再追查下去,甚至重用你。
直到这件案子。此案初发之际我就怀疑到少卿你的头上,于朝堂被赵大人弹劾更是让我确信你这枚棋子开始发挥效用。之后丞相拉刑部入局,我便几乎认定你为贼,可事情总有个万一,还需进一步确认才是。
我听说唐府一晚三人遇害,又遇害三人中有二人非处子,便知定是有人撞见了你,且不止一人。依少卿的行事风格,必会利用受害女子将怀疑的矛头引向那二人。于是我在唐府三问向你施压,令你胆怯,画出那副形不似神似的画像。
试问除了采花贼本人,谁能画得如此传神,乃至令那两个有罪的替死鬼在昏黑之地,一眼就认出是那一夜的采花贼?由此我确定你即是贼。”
以最平淡的语气,言说夹杂讥讽的长篇大论,周霖确实可怕,孙青输得不冤,但是……
他讽刺道:“你明知我是贼,故意不抓不防,眼看着那些官雏儿被我享用?不愧是大理寺卿!”
“随你如何说,少卿记住一点便是——四年共事,周某从未相信过你。”说着,周霖转头,对着面色铁青的孙青展颜一笑。
明明这姓周的且算是美人一笑倾城,却让孙青背后发毛。他知道周霖的意思,正如他多少了解一点周霖,一直在提防他的周霖必然也一直在琢磨他,恐怕他所言所想所行无不在其意料之中。若再深思细想,周霖从未信任过他,那么周霖在他孙青面前所展现的一切是真是假?会不会有陷阱暗藏?又或者只是虚张声势,故意引人深思?
虚实难辨,着实可怕……
“好了,今夜还很长,少卿自便,周某要继续去审犯人了。”言罢,周霖转身迈步,与孙青擦肩而过。
雨愈发的大,孙青立在屋檐下,手脚冰凉僵硬。他沉着脸,终于在周霖走后三刻迈开步子,几息间消失在雨幕之中。
同一时刻,地牢内暗室,周霖与一个人对向而坐,跟前桌上摆着瓜果点心和油灯。云峥和左锌在暗室外把守。
忽然,一只苍老的手伸出,抓起桌上的葡萄塞进嘴里。油灯中的火摇晃,照出那人模样,正是说书先生刘志。
“此番辛苦刘公公,还请公公放心,您后半生必将无忧。”
不错,刘志是个寺人,准确来说是承圣恩离宫回乡的老寺人。方才那碎宫刑碎的不过是不良人做的小玩意,当然为了让这出戏唱得逼真,左锌真的剪下了他一小块肉。
“好说好说,只要圣上如意,杂家这苦就没白吃。”刘志不愧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他大腿上的伤仅是止了血,疼痛并未减去半分,可观刘志的模样,仿佛挨剪的不是他,一如之前老神在在。
“自然,圣上也会记得公公的功劳。”附和一句,周霖话锋一转,“说来刘公公您当初下毒毒害永淮王时可曾见到其他人?”
一句话让刘志差点被葡萄噎死,他赶紧伸脖子强咽下葡萄,拍桌驳斥:“休得污蔑杂家,杂家何时毒害过永淮王?!”
“说笑而已,公公不必紧张。”周霖皮笑肉不笑,“不过公公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应该多少知道一些永淮王的事罢。实不相瞒,周某正替圣上暗中调查此事,还请公公多多指点周某,这样圣上才能如意,才能更记得公公的好。他日公公若犯了糊涂,也好求个免罪金牌保命不是?”
刘志眼皮直跳,他眯缝一只眼,冷声道:“杂家年纪大了,陈年往事皆是记不得了,周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杂家累了,就先告辞了。”
话音未落,刘志站起,一瘸一拐就要走。
“唉,刘公公,莫怪周某多嘴,您就算走出大理寺也走不出秦京。毕竟您与相党某人勾结的密信已被周某下属寻到,您若不配合,那周某就只好请示圣上下通缉令了。”
登榜通缉,罪加一等。
终于,刘志停下脚步,回首瞪向周霖,这次真的是满目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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