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1 / 2)
清晨,将至早朝,齐相府门前,马车早早便在此处恭候。车夫已是第七次抹去额上汗水。
终于,玄袍加身的丞相齐文迈过门槛,摆摆手,拒了门前护卫的搀扶。
一个少年紧随其后,一身漆黑,腰配墨剑,犹如影子,他是齐文的贴身护卫,名便是影。
一如往常,齐文命影去检查马车有无异样,而他则与车夫闲聊一二。
车夫是个中年人,憨厚老实,早年受齐相恩惠便一直为齐相驾车以作回报,已是持续十年之久。
往常与之闲聊,车夫虽不善言辞,但总能真心实意说上一两句,今日却只是陪笑,眼神也有点飘忽。
怪。齐文察而不露,又见影回到身边,神情放松,看来马车并无问题。他又看一眼车夫,车夫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不自觉地抹去额上的汗。
“老夫有日子未骑马了,老吴你明日再来罢。”齐文笑道,旋即让影给吴车夫一贯钱,算是让他白跑一趟的辛苦钱。
吴车夫并未接赏,反倒急切劝说:“丞相大人,雨后路滑,还是坐车稳妥些……”
此话一出,齐文几乎可以肯定车夫有问题,且八成是受了谁的威胁,否则以吴车夫的品性,应不会加害恩人。
就在齐文沉默地思考该如何处理此事之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循声一看,那是一架玄黑色的马车,驾车人正是大理寺卿周霖。
待马车停下,齐文还未相问,周霖就单刀直入:“周某正要入宫,不知丞相大人可否赏脸同乘而去?”
这厢齐文尚未回应,面色瞬时惨白的吴车夫突然跪地磕头,泣道:“丞相大人,求您救救草民的妻女罢!”
就如齐文所猜测的那般,吴车夫的妻女遭人绑架,绑匪要求他今日将齐文带至某黑巷,且不可透露妻女遭绑架一事。吴车夫知道绑匪许会对齐文不利,可他又不能置妻女于不顾,纠结到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家人,弃了恩人。
对此,齐文倒是不怪他,因为换作他同样会选择救更重要的人,甚至弃另一人时连纠结一下都不会。
然齐文也不是大善人,此人算是背叛了他,他今后不会再留,亦不会为了他而耽误早朝。不过吴车夫这些年兢兢业业,确实有苦劳,是以齐文命影乘车去救吴车夫的妻女,至于他自己则是上了周霖的马车。
起初影并不愿意,他对周霖很敌视。但当齐文板起脸,目光显露锐利,影只能妥协,领命应是。
两辆马车先后离开丞相府。
半路,坐在马车中的齐文果不其然发问周霖。
“周大人怎的会想到来救老夫,老夫若出了什么事,对周大人乃至圣上而言岂非得偿所愿?”
驾车的周霖语气淡淡,回答:“丞相若出了什么事,相党必反,北秦必乱,到时南周趁虚而入,北秦江山倾覆,岂会如圣上所愿。何况我救丞相并非无利。”
“哦?利在何处?”
沉默几息,周霖似是下定决心,沉声道:“有人浑水摸鱼,欲令皇相两党拼杀个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今日我若不救丞相,丞相您不论伤还是死,相党必怀疑皇党,怒极之下恐有极端之举。而皇党这边,只要那渔翁派杀手杀几个皇党重要官吏,皇党同样会以为是相党所为,进而为保全自身而行激进之举。如此皇相之争更是激烈而不可调和,争到最后即是两败俱伤,遂了渔翁之意。”
稍顿,周霖又言:“现下我救丞相,且与您通意,即便再有变数,皇相两党也不至于立时就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即是破局之利。”
这一番话令车里原本面露欣赏的齐文面色渐转凝重,他其实早就察觉京中有大贼,只是对这大贼知之甚少。如今从周霖这儿,他体味出——这大贼对朝堂情况把握清晰,恐怕正是身在官场、能够每日都上朝的某个人。
至于此局,大贼所图为何……
“周霖,唐鸿恐已绝命。”
闻言,周霖皱了下眉,手中的缰绳稍松,又即刻攥紧些。
“丞相何出此言?”
“礼部。”
车内人只回答了两个字,而这两个字让周霖脊背一僵。
礼部,掌五礼——祭祀之吉、丧葬之凶、交外之宾、征伐之军、冠庆之嘉,办学校,控贡举,朝堂“新血”莫不出礼部,礼部尚书更是深切参与其中,是肥差也是危差。
如若礼部被有心人控制,那么朝堂将在无形之中遭换血,皇相两党将在无法察觉的情况下被那幕后黑手不断削弱势力,直至朝官皆是第三党,到时皇权、相权皆危矣。
先前周霖苦思冥想,纠结于手头几案,试图找到第三方之利,久久不得其解后选择跳出去思考,想到“案件是转移注意之器,幕后之人目的在于煽动皇相两党更为对立,不能共存,以坐收渔翁之利”,却未成想这幕后之人更为阴险胆大,所图竟是贡举……
唐鸿若亡,礼部侍郎钟顼将上位,莫非钟顼就是第三方安插于礼部的细作?
(北秦六部只有一个尚书,一个侍郎,但有侯辅三人,作尚书侍郎的接替,品级仅在尚书侍郎之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