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1 / 2）

忙了一夜，周霖阖目休憩之际猛然想到等他回家的公主，心道：公主应不会真的等我一夜吧……

        虽然不大可能，但周霖还是立即睁开眼，知会云峥一声便骑马回府。

        此时天刚蒙蒙亮，百姓尚未出来摆摊，因此路上冷清得很。一身红衣的周霖骑着黑马，孤零零地穿梭于一条条街道，宛如行走在雾中，无路也无方向。

        他忽然生出几分怅惘。

        从小到大，为活而活，活成一把无鞘的刀，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自己所求，唯一执着仅是报恩与做人，可似乎就连这二者也不过是为了抵消不知为何而生的迷惘。

        等与逝者两不相欠，等摆脱大理寺卿的身份，等自欺欺人成为了寻常人，她又会是谁，又该去往何处，又应以何为生？还是就此消失，到阎罗殿去受审受罚？

        亦或者干脆沦落成孤魂野鬼。左右这雾浓得谁都看不见……

        胡思乱想于瞧见立于周府门口的红衣女子时终止。

        周霖微张口，惊诧，说不出话，然那女子却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一声“君泽~”悠悠婉婉，入耳，入心，恰如一阵清风温柔地拂散他心中的阴霾。

        雾，似是淡了些许。

        其实周霖不喜自己的名，亦不喜自己的表字。霖，恩泽。君泽，君王的恩泽。养父赐他的名字尽是要他报恩，上报君王赏识之恩，下报养父养育之恩，无半点对她这个人的祝福，无情得很。

        可被公主这般亲昵地呼唤，周霖竟出奇地淡去几分对自己名字的不喜。君泽君泽，恍惚间他居然觉得圣上确实有恩于他，虽说公主的面貌与圣上和皇后并不相像。

        马蹄声哒哒，息于门前，周霖翻身下马，尚未站稳就有一道红影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

        无言，然喜悦满溢。

        周霖缓缓回抱他的小公主，低垂的眸中泛起真切的笑意，波光粼粼的颇是耀目。

        何等岁月静好。

        不远处，偷偷看着这副光景的周叔欣慰得默默笑着抹泪。于另一处偷看的玲珑则频频摇首，一脸不高兴，替为大业牺牲自己的公主委屈不已。

        好一会儿，王煊才慢慢松开周霖，却并未离开他的怀抱，而是上上下下摸来摸去。

        “梓曦放心，我未受伤。”周霖轻笑，抚了抚她的发，竟是有点不舍得放开她。

        他不禁觉着自己有些异常。

        未待周霖多想，他怀中的公主便委屈又可怜地娇嗔道：“君泽回来得好‘早’，早得新婚之夜都不见了踪影，煊可是期盼好久……君泽要如何补偿我？”

        “额，梓曦想要何物？”周霖实是脑袋空空，全然不知该送些什么讨女子欢心，遂只好反问。

        王煊沉吟着，认真思虑良久，终于她稍稍歪头，呼出的热气熨了周霖的耳朵。

        “煊听闻夫妻间常以‘吃胭脂’（亲亲）为乐，君泽……”话语戛然而止，王煊转回头，将脸埋于周霖的肩，面泛桃红，双手抓紧他的衣裳，好不羞涩。

        吃胭脂？周霖一头雾水，思索半天，回曰：“好，一会儿我便去‘霁月’为梓曦挑选几盒胭脂。”

        “……”

        一句话令王煊羞不下去，她只好推开这不解风情的坏人，又气哼一声，扭头快步进府。

        而周霖傻傻呆愣原地，不知发生了何事，见王煊走远，他也不知抬腿去追。

        未几，周叔摇头叹气走出来，虽然他没听见公主说什么，但绝不可能是让公子买胭脂，八成是和男女之事有关，奈何公子虽知何为情爱却属实一窍不通。

        “周叔，你可知公主怎么了？莫非公主讨厌胭脂？”周霖微蹙眉，甚为不解。

        闻言，周叔又重重叹一口气，言之：“任重道远啊。公子还不快去哄哄公主殿下，殿下可是一夜未合眼挂念您呢。”

        她竟一夜未眠……

        深深皱起眉，周霖赶紧迈步入府去寻人。

        另一边，王煊径直回了囍房，玲珑跟在她身后。

        待囍房门一关，玲珑就愤愤说道：“这个周霖真不知趣，公主您都牺牲至这般，他居然仍是一副木头样！”

        “慎言，你若头热难消，便去饮些凉水冷静一番，往后莫再不知分寸。”

        不知怎的，明明公主同往常一样神色清冷，语气平淡，玲珑却觉察出一抹愠意。

        “公主，您在生气吗？”玲珑小心翼翼地低声问，她已经许久未见公主生气了。哪怕筹谋多时的谋划落空，公主也是沉静如死水，似乎没有什么能令她心中泛起波澜。

        “未有。你因何以为我在生气？”王煊端坐于床榻，阖目养神。

        玲珑其实也不知，只是刚才有一瞬那般感觉而已，许是错觉罢。

        “约莫是玲珑觉着差了，公主您躺下歇息一会儿吧。玲珑去给您做些吃食，您昨日就没吃什么，该要饿坏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