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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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霖握住她的手,摇首言之:“不,我说过要与梓曦一生相濡以沫,怎会离你而去?只是我身为大理寺卿,公务繁忙,恐少有空闲能陪伴你。此物虽说无法代替一个人,但多少是个慰藉,也代表周霖的心意。梓曦可明白?”

        他就差直言此为定情信物,王煊怎会不懂,她便是即刻悲去喜来,猛地站起扑进周霖怀中,欢喜回应:“嗯!”

        周霖回抱着她,于看不见彼此面容之时,惟余下冷漠。同样,他怀中的王煊亦是目中冰寒一片。

        这个拥抱何其虚假,明明是两个大活人抱在一起,却仿佛怀抱冰冷的尸体,偏生还要不断对“尸体”诉说所谓“深情”,何其讽刺。

        可戏仍需唱下去,在某一方达到目的之前,她二人确实要“相濡以沫”。

        好在王煊早已提前对此等情况做了后手准备,此次入宫兴许就能打破互相猜疑的境况,同时会令周霖重拾愧疚。端看那人是否存有成全之心。

        呵,真是世事难料,未成想会落至需要依靠那人来挽回局面的境地。王煊不禁暗生感慨。

        因着耽搁不少时间,周霖未再多与王煊过招,很快就退出囍屋,让她安然更衣梳妆,他则静立于门口,心绪莫名复杂。

        不一会儿,略施粉黛、一身清雅的王煊打开门,向站在门口的周霖柔柔一笑。

        这两日周霖常见她笑,唯有此次令他感到有些奇妙,仿佛透过迷雾看清冰山一角,窥见那用温和与良善包裹着的冰刺,那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干净。

        莫名的,周霖就是从王煊温暖柔和的笑容中看出冷与净,并在不知不觉间平息了心底深埋而不可见的愤怨。

        马车行驶在宽广大道,直奔皇宫,街边烟火气浓浓郁郁。驾车的小福子技艺高超,马车几乎无有颠簸。

        车内,周霖与王煊同坐一侧,王煊枕着他的肩膀睡得很是香甜。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觉察王煊言行皆暗藏目的,其城府之深浅难以辨明,周霖却无法对她心生厌恶。尽管他已经在怀疑此前种种与她相关的遭遇皆为算计,怀疑她谋在大理寺,甚至可能当年大理寺惨案……不,那时王煊尚且年幼,怕是做不到,但倘若她背后有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就算如此,周霖发现自己也难以完全狠下心像对付犯人一样去对付她。

        何况一切尚不成定数,兴许公主真的就像她所言那般仅仅是养些暗卫自保,未参与进权势斗争,其言行或许并非全是虚情假意。

        他竟心生希冀。

        意识到此,周霖忍不住蹙眉叹息。

        这声叹息将浅眠的王煊惊醒,她阖着双目,惯常地保持入梦时那样清浅缓慢的呼吸,仅思绪活跃。

        她可以肯定周霖对她并非无情,这几次撩拨应是多少奏些效。若非今日突发的状况,约莫再过些时日,周霖就能真心心悦于她。到时她就可以利用周霖和大理寺,暗中将皇党转变为她的棋子,最后只消与丞相达成合作,即可平稳夺回江山,不至于让南周或其他宵小有可趁之机。

        思及此,王煊却不知该为谋划受阻而悲,还是该喜。

        当是悲,何有喜?王煊不由得暗笑自己犯痴。笑着笑着,她尝到几许苦涩,又伴生疲惫,疲惫得神志潜藏于暗,复又归梦。

        直到马车入了宫门,周霖出声呼唤,王煊才悠悠转醒,清醒后她深觉诧异,她竟是睡熟了?天地知晓,她自从获悉自己乃永淮王之女后就再未熟睡过,几乎无有一夜不是提心吊胆,防备一切。

        “梓曦,圣上许有要事与我相商,我先送你至秦坤宫。待办完事,约莫用膳之时已至,圣上应会到秦坤宫用膳。而我乃外臣,不可于后宫露面,是以会在未时四刻左右再乘宫中马车去接你。”

        按北秦皇宫规矩,只有皇宫马车可以在宫中驾行,其余外臣马车不可入皇宫。以及外臣只有乘皇宫马车才可前往后宫,且在后宫不能下车,但并非没有例外。

        王煊未应,仅是稍稍昂首瞧着他。

        “可有何处不适?”周霖直视她的双目,关心道。

        她摇摇头,伸手抱住他,将面颊贴于他的胸膛,倒不似想象中那样硬邦邦。王煊仔细听着他的心跳声——平稳而有力,她轻语:“君泽……我等你。”

        似是对前言之回应,又似不是。未等周霖想出个所以然,王煊已端坐好,有些期盼又有些紧张地望向窗外,即使是看了十几年的光景。至于方才,仿佛不过云烟梦境。

        见此,周霖没有多问,仅安静地看着安静的她。

        仿若眨眼的功夫,秦坤宫已至,王煊独自下车去。站在秦坤宫门前,她眼波流转,向车内的周霖展颜一笑,灿若朝阳。

        周霖掀着车帷,凝望着她,直至再也瞧不见,他收回手,坐好,依旧是铁石心肠的大理寺卿。

        等周霖依召踏入威虎殿,坐在书案前的秦帝屏退了左右,其第一句话便是:“周卿,你与秦恒相处得如何?”

        周霖晓得秦帝真正想问的是:有无把握将秦恒公主拉拢至皇党,让她在皇相之间周旋,打探相党情报。实属眼中只有争权,毫无关切。

        他垂目,回答:“臣与公主…情投意合,想来公主很快就会与臣一条心。”

        “好!”秦帝虎颜大悦,“周卿记得善待秦恒,他日天下太平,朕定封你为异姓王。”

        他日天下太平即是他周霖命丧之日,封死人为异姓王,真有天子之风度。周霖于心中暗讽,面上却是不卑不亢亦不喜的“谢圣上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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