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2 / 2)
一听这话,王煊弯眉浅笑,略负狡黠,言之:“既是头功,可当赏否?”
“当赏,梓曦想要什么?”
“要君泽——陪我就寝,我困了。”说着,王煊掩唇打了个哈欠,模样煞是可爱。
周霖忍不住唇角上扬,温柔回应:“好。”
那厢秦恒宫二人情意绵绵,这边平衙郭牧满面愁容。
其所愁当然是明日公审无头尸案。
本来大理寺已经查得差不多,连凶犯都尽皆抓到,凶犯还皆已画押认罪,就待明日公堂走一个流程即可结案,可问题在于这不是一件案子。
此案关系到四年前的罗淑案,罗淑虽为自缢,但致她自缢者不得不论罪而惩,即是说本案两名死者皆有罪,可大可小。郭牧自是要往大去审,不出意外死者二人皆应被判死刑。
于是乎问题出现。
按北秦律法,死刑犯被判死刑的那一刻就已不受律法保护,即便在行刑前遭人截杀,截杀者也当以无罪论处。除非那死刑犯需要受特殊死刑,比如剐个一百多刀,亦或车裂等重刑,若截杀者让死刑犯受刑受得轻了,则截杀者有罪,却罪不至死。
而北秦律法中还有一条特殊律例,即“延时当以正时为判”。举个例子,甲在去年杀了乙,侥幸没有被执法司,如大理寺、刑部、平衙以及督察院等发现并追责判刑。然在今年因为某个契机,执法司发现甲犯了杀人罪,且证据确凿,从而缉拿甲。但甲不巧刚被丙所杀,此时丙是否犯杀人罪?
答案是否。因为甲实际上该在去年就被判死刑且行刑而死,由于执法者的失误才侥幸多活一年,是以在北秦律法上讲,被执法司发现并通缉的甲是“延命尸”,不算人。
丙在执法司通缉甲的情况下杀甲,杀的就不是人,而是尸体,故不判杀人罪,但可能会判凌辱尸体罪,这一点将由执法者自行判断,也就是可判可不判。
此外,这条律例有一个隐藏的空子,假如说丙在甲被执法司发现犯杀人罪前杀了甲,执法司在调查丙杀人案件时发现甲曾杀人,此时甲是否仍作为延命尸,执法司是否该判丙无罪。
这一点不好说,律法中没有明确指出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判,它毫无疑问是个空子,而且是专为执法者保留,或者说为权势与人情所保留的空子。此条律例不仅局限于杀人罪,但凡犯罪至须得罚命者,皆在此律例作用范畴。
眼下无头尸案的凶犯就在这空子范畴内,判有罪还是无罪全凭执法者,即是全凭郭牧一念。
了解了案情的郭牧当然不想判罗梁有罪,可如果不判罗梁有罪就不能判袁缤有罪,因为他必须公正。因为公正,所以在判葛誉罪责和老臭罪责时同样必须一大俱大,一小俱小。否则不光百姓有怨言,安国公及相关势力者皆不会罢休。
是以他想救罗梁就得将袁缤一并救了,想惩袁缤就得将罗梁一并惩了。这让郭牧十分犯难。
正不眠不休犯着难,忽然房门被敲响,郭牧起身伸个懒腰,走去开门。门外是冒雨跑来的小七,小七甚急,忙道:“牧哥,兵部尚书来找你咧!”
唉,果然还是来了吗。郭牧轻叹,嘱咐小七:“让鲁大人和虎师爷别出来,尚书大人交给我即可。”
“好勒。”
兵部尚书马治,皇党人,和他郭家沾那么一点亲。马郭两家关系不差,曾经差点联姻。要不是袁缤娶了马小姐,此刻郭牧要么是马小姐的丈夫,要么是其小叔,总之不太好撕破脸。
马治为何来此,自是为他那好女婿袁缤而来,八成还要行贿一番,好不让袁缤丢尽他这兵部尚书的脸。
郭牧铺一现身会客偏房,身为长辈的马治就迎上前来,笑着说:“贤侄,许久不见呐。”
伸手不打笑脸人,郭牧当即作了一揖,回之:“是牧有过,这么久未去看望马伯伯,竟还让马伯伯来访牧,真是不该。”
“贤侄说这话就客气了,以马郭两家的交情何须耍那些虚招子。再者你我二人皆在朝为官,平日繁忙走动得少再寻常不过。只要情意在,三秋似隔日,天涯若比邻,贤侄说是不是啊?”
话里有话啊……郭牧明白马治的意思,这是在拿交情施压,但凡他接下去,马治就会说“以咱们两家的交情,伯伯有一小忙,贤侄当不会拒绝吧”,若拒绝了就是不给其面子,马郭两家关系危矣。
于是郭牧光是笑,无言不接茬。
可惜马治是个官场老油条,不是不接话就能对付的,尤其是要的脸多了,脸皮自然就厚了。他忽略郭牧的笑而不语,直接开门见山道:“贤侄,伯伯有一事要劳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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