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1 / 2)
案子虽在平衙结,但事情并未结束。此案因影响颇大,必是要经过大理寺与刑部复核,直至上达圣前,由秦帝亲自下判决书,如此才算正式结案。
当然,之后的事不论平衙还是郭牧皆是参与不得,郭牧唯一能做的仅是在罗梁被扭送刑部关押前,让他能好过一些。
郭牧的书房内,罗梁坐在椅子上喝茶,难得不疯,整个人平静极了,好似宁和乡间坐着摇椅优哉游哉的老翁。可惜他再无法变老,也无法到那宁和的乡间去。
坐在他对面的郭牧不由得叹息一声。忽然,他想起一件事,纵然已知道答案,但还是问了一句。
“效秦(罗梁之字),你可曾害过无辜之人?”他所指乃是帮罗梁送金买通刑部的乞丐小虎。
罗梁阖着双目,一脸惬意,语气倒很是认真:“罗某即使再不堪也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同样不无辜的人罗某也绝不会放过。”
即是说小虎并非他所杀。郭牧是信的,依据就是罗梁并未对梅姨的女儿怎么样,他仅是以梅姨的名义给了她女儿养父母一笔钱,让他们搬去秦京周边的小县城居住,那笔钱足够他们养活梅姨女儿长大成人。可见罗梁确实不会殃及无辜,而梅姨……说实话,郭牧觉得她恐是活不成。
不知是否察觉到郭牧所想,罗梁问了他一个问题。
“郭大人,你觉得那些助纣为虐之人可恕否?”
“……”郭牧仔细思之,半晌回答,“以牧之见,恕之与否不在执法者,亦不在复仇者,而在于受害者。倘若受害者已亡,那么恕之与否就在于无情之法,我等所为不过求自己心安罢了。”
“哈哈。”罗梁轻笑,笑容干净,他道,“郭大人之见甚是有趣,亦有理,复仇之人所作所为兴许真不过是为了求一个心安理得。”
并未多加感慨,他又好奇一问:“郭大人可与大理寺卿相熟?”
此问令郭牧略感诧异,不过依然实话实说:“老实说不算熟,只是牧与大理寺卿许为同道,又或可互相利用,是以显得有几分交情。”
“你倒是够实诚。也罢,左右罗某仅治贤一人可委托。”
郭牧微讶,这还是罗梁第一次以表字称呼于他,他一时未能反应。待觉察罗梁目光飘来,他才忙言:“委托何事?”
但见罗梁抬目,目光似穿透这小小方寸之地,看向远方,声音有些悠扬。
“劳烦帮我一问,倘若来日有一天,法能渡人,这世间是否可少一些……如罗某这般舍生赴死之人。”
默然一息,郭牧郑重应之:“好。”
拂烟楼无头尸案结的甚是迅速,约莫是那日不论罗梁还是郭牧皆将脏水泼给刑部,向来欺软怕硬的刑部不得不拒了安国公的请求,将平衙,或者说大理寺的初判直接呈上,否则一旦遭百姓唾弃,刑部怕是再也抗衡不得大理寺。
秦帝毫不迟疑,维持大理寺初判,把安国公得罪死。由此相党得知秦帝八成已知晓金山所在,故而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对付安国公。
安国公当然有所察觉,他不得不倒戈相党,哪怕知道相党随时会将他抛弃,暂且收留他不过是想从他这儿套出金山的情报。可他别无选择,只得先找一个靠山顶着,然后先所有人一步找到并把控金山,唯有如此才能翻盘取胜。
朝堂因为金山而暗潮汹涌,民间同样不消停。自打平衙公审后,民间就出现一种言论风向,即“大理寺卿为国为民,却因行善而获罪下狱,朝廷实昏恶也”。
此风自是受压,然越压越狂,最终吹到朝堂之上,吹歪了相党人的胡子,他们不得不眼瞅着煮熟的鸭子扑腾飞走,敢怒不敢言。
无头尸案结案后第三日,即七月五日,圣心大悦,当即释放大理寺卿,又宣告天下,大理寺卿官复原职,加爵一等。
原本周霖就已继承周彬爵位为侯,如今则是成公,于爵位上与定国公、安国公,以及三公与丞相平级,获封号“秦法公”。于司法一道更是立于高不可攀之地位,便是天子犯法,于理他也能依法惩治。与之相对,假如周霖自己犯法,将是罪无可恕,且不论何等罪行皆加至最高等,以此为制衡。
对此,百姓欢欣,又不知打何处听来秦恒公主曾有一番救夫壮举,无不羡赞“好一对神仙眷侣”。更是有人将大理寺卿转恶为善归为秦恒公主的功劳,得一片赞同,秦恒公主祥瑞之名可谓扎根于百姓心底。
因此大理寺卿与秦恒公主乘轿自出宫到归府这一路,众多百姓跟于轿后,竟比成亲那日还要热闹。
而大理寺卿与秦恒公主则在下轿以后,齐齐向百姓深鞠一躬,叫百姓颇为受宠若惊,大理寺因此名声转好。
除了大理寺受益,郭牧的民望不出所料攀上新高峰,并且因审案及救大理寺卿有功,短短十数日便又进爵为子,成子爵法吏,风头丝毫不亚于大理寺卿。
与上述二者相对,刑部与安国公被百姓骂惨,声名大跌,对安国公不利的流言四起,刑部亦受波及。
就在此时,刑部侍郎卫儆抛却自尊,领一帮刑部官吏挨家挨户给百姓磕头认错,承诺会整改刑部,往后一心为民,倒是让刑部民望稍有回升。
安国公本想有样学样,可惜大理寺突然请上,欲在罗梁等人行刑结束后于大理寺立即三堂会审安国公,叫安国公没心思糊弄百姓,不得不赶紧一边准备对付大审,一边加急寻找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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